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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0 《中国文化研究》2009 年夏之卷 晚清张南皮著《书目答问》,示诸生治学之门径。以为“由小学入经学者,其经学可信；由经学入 史学者,其史学可信”；“以经学、史学兼词章者,其词章有用”。此不替之论也。治学之道,首重小学, 究周官六书之旨。字义不明,则经义不彰。指事、象形、会意、形声,因形而求义；转注、假借,循声而 通变,故须辨字形,通训诂、明音韵,而后可谈治学。是以小学为本,经学为干,史学为枝,辞章为叶。本 固干直,枝繁叶茂。虽时移世异,新学繁兴,自当与时俱进。而治国学者,犹为不易之论,未可轻掷。黄氏 此作为又一明证也。而今世学者往往讥其为繁琐而不屑为之,或学力不逮而不能为之,故难免流于空疏, 甚或郢燕说,故《疏证》一书实有匡时补弊之功焉！ 方今学位成敲门之砖,职称为躐等之阶。于是人尚奔竞,举世如痴。先之以请托,继之以苞苴。学界 俨然商界,学人犹如贾人。工夫多在诗外,学问首务钻营。成均俨然衙署,函丈犹如胥吏。于是堂堂学士, 竟有梁上君子；煌煌大著,或出假牛布衣。泡沫拂天,斯文扫地。至有教授满街,博士多如之诮。更有墨 敕斜封,妨贤丑正,斯文道丧,至此极矣！而黄君独能自疏沼淖,皭然不缁,覃思精虑,株守青灯,心无旁鹜, 业有专攻,视名利如敝屣,以学问为生命,此真空谷之幽兰,学者之典型也。是知学问一途,寸积铢累,无 终南捷径,天道酬勤,岂虚言哉！ 今之为学,或袭取皮毛,生吞活剥,以方凿圆枘之论,作哗众取宠之文。而称之为学贯中西。或畛域 分割,老死不闻,以井蛙之所见,发洋洋之鸿文,而称之为专精之学。治明清者,无论魏晋；攻小说者,罔 知诗文。更有附会穿凿,乃至全藉想象,以无根之谈,发怪异之论,于是索隐之灰复燃。悠谬之说繁兴, 黄君为学,务在专精；根基坚牢,不失博大。历时卌年,终有所成,黄君之作,千锤万击,纯钢百炼,可谓精 金美玉。以字数衡之,皕余万言,字字血汗；以质量言之,踵迈前贤,堪称经典。 文贵清通简约,书尚要言不繁,刘彦和所谓“析辞尚絜”。此不仅省读者之时日,亦可使作者之旨意 显豁,休宁之注屈赋,可证此言。然由简入繁易,易在堆砌；而由繁入简难,难在断制。冗芜往往为人所 垢病,故古今论文者皆以简要为优。以此苛责《疏证》,似可再加锤炼。至于寻章摘句,指点暇疵,实有 望于方家,岂不佞所能置喙者也。 （作者通讯地址:曲冠杰 北京市《光明日报》编辑部 100062） （责任编辑:晓文） 清话的魅力 ——傅璇琮先生《学林清话》读后 尚永亮 近读傅璇琮先生《学林清话》（大象出版社 2008 年 10 月版,下简称“傅著”）,眼睛为之一亮。就 我的读后感而言,这实在是一部内容独特、极具特点且富于魅力的新著。 说它内容独特,是因为该著是一部时间跨度近三十年、收罗序文达七十三篇的序文专集,其所序对 象,为上世纪 80 年代以来在海内外学术界极有成就的一批学者的学术专著,这些专著研究的领域上起 先秦,下历汉唐及宋元明清,直至现代。一册在手,不仅可以了解不同地域不同学者的研究实况,而且可 以洞览近三十年来中国古典文学研究的总体走势。说它极具特点,是因为该著作者身为著名古典文学专 清话的魅力——傅璇琮先生《学林清话》读后 211 家,于辨章学术、品鉴优劣时既能举重若轻,高屋建瓴,又能将一种真挚情怀及其对世事人生的体验和品 味融涵其中,令人读后获得多方面的教益和收获。借用该著书名《学林清话》来概括,其特点首先表现 为一个“清”字。 清,既指文笔的清丽省净,亦指文风的清正平和。我们知道,序是一种传统文体,发展至今日,虽有不 少新的变化,但因作序者自身材质的差异,亦存在不少缺失。缺失之一,便是板起面目,拿腔作势,八股套 路,略无生机；缺失之二,则是作序而不读原著,一味虚美,空泛无实,虽弁于篇首,却形同虚设。然而, 傅著诸序却绝无此弊。全书七十余篇序言,因所序对象不同而各具面目,极少雷同；因细读原著并深入 体察著者用心而入情入理,自然妥帖；因语言功力深厚并注重锤炼,故行文简洁省净,且富于理趣。每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