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小山斎乐府.docVIP

《兩小山斎樂府》 羅忼烈撰（錄入：薑盦 校對：陳夢渠）香港 兩小山斎樂府序 忼烈以兩小山齋名其居，蓋示師法所自。其自為樂府，取徑小晏。復擅散曲，論張可久文，辨久可（按：似為“可久”之誤）之非，滑稽突梯，令人噴飯。昔歲坪石小令及旅遊諸作， 亂離之頃，不作苦語，而超脫疏放，時雜仙心，以詞而具曲體之長。朱權評張小山為詞中仙才，君庶幾近之。及執教港大，治詞益嫥，箋片玉，考三變，義據精深，海內翕服。余考法京所藏墨拓，因悉陝西忻縣有清真撰田子茂墓誌刻石，舉以告君。君百計求其拓本，增入所著周邦彥詩文輯存，所得佚文，多在觀堂之外。一時言清真詞者，惟君馬首是瞻，大有造於詞學。君一生功名不掛口。嬉弄樂府，自有其體。偶爾軒輊人而不屑受人輕重。而獨暱於余。余處北美榆域，雪夜孤吟，遍和清真長短句，君著詞話，品論方、楊、陳、朱及余五家，有所抑揚。浪淘沙慢，險韻拗句，君稱余和作，引白雨齋句驟雨飄風，不可遏抑，知音之音，誠罕有焉。余將離港赴星洲，嘗一晝夜擬夏禹玉溪山清遠圖數十尺，君譜望湘人以彰其事，遍乞海內詞人題詠，余亦持以贈君。余平生繪事，經君品題歌詠者，殆數十闋，均見是集中。君以臞儒，高蹈天際，兀傲無雙。於余推愛稱許，知己之感，久要莫忘。比者君集其所做樂府，釐為四卷，屬余序其端，謹摭吾兩人平日交誼，不敢為溢美之辭。至君詞之高騫，脩然獨遠。當代作手，罕有倫匹，從不似清謳，媚俗娛客，與補亡同奔而異軌，豈似桃花團扇，山谷稱豪士之鼓吹，讀君詞者，當於此求之。是為序。太歲庚辰上元，饒宗頤時年八十有四。 兩小山斎自題樂府小引 蓋自淮南小山以來，號小山者眾矣。惟晏幾道叔原小山以長短句鳴，張可久小山以北小令鳴，餘子不足數也。余始讀詞曲，未遑深研，但愛晏小山之秀氣勝韻，張小山之典麗清雅，偶用名斎。友生多知其故，遂不復易，非謂遠祧兩家於百千載後也。抑余鮮為詞曲。積數十年不盈瓢，間有所作，率意命筆，不問工拙。錄而存之，殆曹子桓所謂家有蔽帚，享之千金云爾。辛巳重九忼烈羅題。時年八十有三。 卷一少年浪跡之什 姜白石霓裳中序第一詞云：“沉思少年浪跡，笛裏關山，柳下坊陌，墜紅無信息。”回眄舊游，未捐綺思，多有山谷道人所謂空中語，貽法秀禪師犁舌地獄之譏，非所恤也。 減字木蘭花歲辛巳，余隨中山大學文學院徙粵北乳源縣之清洞鄉。地接湖南，叢山疊巒間平疇彌望。時倭禍孔殷，而兵氣不聞。聊書所見。 自成村落，兩兩三三溪一角。犬吠牛鳴，四面青山作畫屏。　　土階茅屋，種得桑麻衣履足。寄語淵明，不僅桃源可避嬴。 後庭宴壬午歲朝山行即事 雲岫雪銷，曉山寒淺，行行又到臨溪店。小橋流水伴梅花，春前早綻燕支面。　　松陰竹下人家，石徑斜穿林茜。帽檐低小，詩境誰曾見。樹杪起炊煙。棘門紅一點。 江城子上元偶遇戲作示陳必恒 田塍路狹草蒙茸，驀相逢，似驚鴻。不用梳妝，天付好儀容。挑菜歸何處住？含笑指，小橋東。羞生嫩臉映霞紅，暮雲重，去匆匆。惆悵天臺，無路覓仙蹤。重過桃花春水岸，人不見，晚山空。 清平樂理學院數天系主任任際遇子春先生，居坪石鎮，去清洞數十里。每籃與來授駢文，越宿始能去。嗜象弈，飯後必招余對局，至三鼓方罷。然負多勝少。嘗詰余曰：“吾遍觀棋譜，胸中奇陣無算，你能不入彀，必有秘笈，可借看否？”答云無之，笑曰：“雖稍勝，終是野狐禪。”因戲此解。 憑河立馬，嚴陣戎車下。一卒前鋒為炮架，對壘何妨施詐。　　中軍布局堂堂，難防五角六張。空有甲兵十萬，偏師我已擒主。 望江南文學院假青洞祠宇作黌舍，背山，三面皆農田。有女教師某，體胖，夤緣得副教授，無學術可言，乃講“愛國詩選”，以膚淺為諸生所嗤。一日施然來授課，行阡陌間，雨餘泥滑，忽墜田中，諸生鼓掌哄笑，無援手者。乃匍匐而起，負塗而歸。有請余嘲之者，因效康伯可望江南重陽過雨之作。 春雨過，處處水盈畦。布穀催耕啼嶺樹，老農翻土動春犁，左右一盤醯。　　鞋底滑，顛倒小田蹊。水淺不須愁沒頂，泥深只覺欲平臍，好個乞兒雞。 菩薩蠻坪石金雞嶺集杜詩示同遊 虎牙銅柱皆傾側，扶持自是神明力。代北有豪鷹，巖棲在百層。　　卻思翻玉羽，紀德名標五。各有稻粱謀，登茲翻百憂。 生查子 雨過石泉清，山暖幽花發。溪路少人行，攜手蒼苔滑。　　龐兒淡淡妝，粉黛輕輕抹。兩足白如霜，不著鴉頭襪。 末二句用李太白浣沙石上女及越女詞詩句 長相思子規 細雨冥，野風輕。茅店孤村月淡明，殘燈帶夢聽。　　一更更，一聲聲。春盡江南行不行？蜀山千點青。 醉落魄楊花 腰纖眉細，暗藏無限風流致。為誰相思紛垂淚？點點霏霏，總傍香奩墜。　　霸陵道上千秋裏，二分春色三分水。恰如魂夢無根蒂，吹去吹來，一任東風意。 生查子 夢後憶前歡，鏡裏傳幽素。苦恨碧雲深，遮斷高唐路。　　可憐三月桃，化作相思樹。日暮向青溪，不過鴛鴦浦。 生查子 殘夢楚天遠，錦帳春寒乍。晨起怕娘猜，新手將眉畫。　　閑步綺窗前，小立秋千下。荷葉護雙鴦，春老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