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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 一 种 智 慧 ──《三国演义》神异叙事的范型特征及其文化透视 吴 微 (安徽师范大学文学院，安徽 芜湖 241000) 关 键 词：《三国演义》 神异叙事 范型特征 文化透视 内容摘要：中国古典小说诞生伊始，便与神话、子书及史书浑融于一体，具有多种文化遗传基因。神异叙事便是这基因优化组合的产物。从魏晋志怪的“万物皆灵”、唐传奇的“怪诞梦幻”至宋元话本的“今古奇观”，源远流长的“神异”叙事成为小说不可或缺的一大景观。罗贯中《三国演义》集前代神异叙事艺术之大成，不仅在叙事理念、叙事机制、叙事谋略上独具特征，并成熟为中国古典小说神异叙事范型，从文化学角度观照,更易感知其深刻的哲学精神和文化内涵。因此，这种熔铸了作家创作意图和文化意念的叙事手段其实为一种叙事智慧，其后的古典小说和现当代小说无不从中汲取营养。神异叙事成为中华民族文化传统中一道亮丽的风景线。罗贯中的《三国演义》于此功勋卓著。 中国古典小说是以史为核心，并广泛容纳了神话、传说、神异和荒诞等多重文化成份的叙事文体。因此，这种源远流长的“神异”叙事就成了古典小说不可或缺的一大景观。《三国演义》作为古典长篇小说开山之作，也作为一部成熟的历史叙事小说，非常典型地反映了这一特征。那种真幻浑一的神异叙事与历史故事水乳交融，以神异和荒诞象征和反映着道德理想与社会心理，律动并潜藏着深沉的历史哲学和神秘的宇宙意识，对后世小说创作具有深远的影响力和垂范作用。探寻这种神异叙事的成熟轨迹，透视其独特的风貌，对理解《三国演义》的文化义蕴，并进而认识与把握中国古典小说叙事特征和规律，便具有了独特的意义。 1 小说从最早的“丛残小语”，一开始，便与神话、子书及史书浑融于一体，“多祖现象”[1]既孕育了小说文体的独立，也赋予其多种文化遗传基因。神异叙事便是这基因优化组合的产物，观照小说文体的独立进程，我们便能清晰地发现神异叙事的演化和成熟轨迹： ①魏晋志怪──“万物皆灵”神鬼世界的原始展现。一般认为，先秦两汉为小说的发韧期，魏晋时小说才具雏型。尤其是《列异传》、《搜神记》等志怪小说，脱胎于史传，融神话与诸子寓言于一体，并受时风熏染，卓然独立，奠定了小说叙事的基本模式。其中的神异叙事突出地表现为“万物皆灵”。《列异传》“细腰”条，将金、银、钱及木杵幻化成黄、白、青衣长人和细腰先生。以拟人化的叙述手法，饶有趣味地讲述了一个“掘藏致富”的民间故事。究其虚构实质，正是一种民众集体无意识的自然流露。而干宝的《搜神记》则是“发明神道之不诬”。述无鬼论者阮瞻夜与不速之客辩鬼之有无，客词屈乃现鬼形；阮于是 “意色太恶”，信念顿毁，“岁余病卒”。以绵密的结构、有序的时空展现在原始思维激扬下迷幻的鬼情人性。总体而观，魏晋志怪中的神异叙事尽管也融入了作者的自我意识，但更多的是“无诚妄之别，”[2]凸显原始民风。其神异叙事笔墨还相当的芜杂和粗糙，既乏精致，又欠节制，陷入过度的迷幻而不能自拔。 ②唐代传奇──“自觉虚构”怪诞梦幻的“文士风流”。唐人尊诗，其精神的无碍与自适历代独尊。传奇虽“源盖出于志怪”。[3]但汲取了诗歌的精髓，以诗化的叙事，自觉的文体意识，造就出颇为精致的变形艺术。无论是《霍小玉传》、《莺莺传》的婚恋故事，还是《枕中记》、《南柯太守记》的梦幻人生及《虬髯客传》的豪侠之举，都可以说是经过“踵事增华”之后的诗的结晶，显示了文人士大夫个性风度和意识，是其心灵文本。因此，唐传奇的神异叙事自然更多地展露出文士的风流与欲念。《霍小玉传》叙闺阁情事，却以怪异之笔将妓女霍小玉对进士李益的深爱与深恨通过梦境与阴魂的参叙，表现得入木三分。而故事的深层情感却是文中所评“风流之士，共感玉之多情；豪侠之伦，皆怒生之薄行”。文人的情致通过神异之笔被婉曲地表达出来。而《枕中记》与《南柯太守传》前叙“黄梁一梦”，后述南柯梦游。作者“自觉”地虚构出令人称异的梦幻世界，以神异的意象组合及时空结构表达出“浮生若梦”的人生玄悟。神异叙事成为文人雅士抒发性情，满足心理欲念不可缺少的得力方式。而且，它那娴熟的真幻交织的笔法，独特的人生感受和哲学意味使其神异叙事颇有味外之旨，弦外之音，成为“有意味的形式”，升华为“荒谬的合理”。由此可以认定，尽管缺乏恢宏的历史气度和深刻的哲学精神，但唐传奇的神异叙事从内容到形式已经趋于成熟。 ③宋元话本──“今古奇观”市井细民的欲念满足。有别于唐传奇的文人趣味，宋元话本则是地道的市民文学。其结构、内容及语言都极富市井细民的通俗情趣，是“小说史上的一大变迁”。[4]从叙事学的角度观照宋元话本，最大特色是将日常生活传奇化。而通过鬼神、怪奇等神异描写，铺述现实世界的人与事，造成一种颠倒悖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