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心问题的另类思考.pdfVIP

法鼓人文學報創刊號 2004 年7 月，頁 153.--177 身心問題的另類思考 西田幾多郎、湯淺泰雄到梅洛龐蒂的身體觀系譜 蔡錚雲 中文摘要 自笛卡兒的「心物二元」論以來，身心問題一直是西方哲學討論的主要課題 之一。可是，嚴格地說，這是個虛假的問題。本文將採系譜建構之論述模式對它 進行哲學思維的揭露，而非系統理論的遮蔽。 此一系譜建構是以被遺忘的身體為主。檢視西田幾多郎如何用「場所邏輯」 來解釋「絕對無」的無中生有。湯淺泰雄如何異於一般宗教哲學的角度，發揚西 田「場所邏輯」所仰賴的行動直觀。由於湯淺運用的是現象學，隱藏在「純粹經 驗」中的身體才能自行揭露出來。這種建構的方式，最後交由梅洛龐蒂透過馬里 布郎士、畢翰與伯格森對身體系譜建構來展現。馬里布郎士率先發現未反省主體 的內在感覺，畢翰用身體經驗的活動去描繪心物二元的原初事實，開創了處理實 質內容的現象學雛形，伯格森從我們與事物的原始統一性建立起知識，證實了西 田的「終極實在」。不過，湯淺把行動直觀解釋為身體的做法，是在梅洛龐蒂對 伯格森批判中才告成立。那就是說，現象學方法的操作，是依種讓感覺與理性並 行不悸的感覺邏輯;因為它不是在說明一個道理，而是在身體力行中，讓道理自 行去訴說。 關鍵字:身心問題，系譜建構，西回幾多郎，湯淺泰雄，梅洛龐蒂 *作者為中山大學哲學研究所教授。 154 蔡錚雲 自笛卡兒(R. Descartes) 的「心物二元」論以來，身心問題 (mind-body) 一直是西方哲學討論的主要課題之一。可是，嚴格地說，它是個虛假的問題。因 為即便笛卡兒開創了近代二元論的先河，他的哲學仍舊不斷朝向「身心合一」的 方向去發展。 l 這是什麼意思?若說這個表裡不一的講法是指形上學的餘孽未 盡，那麼，當代分析哲學的發展不也把身心問題放在心靈哲學 (Philosophy of Mind) 的範疇處置嗎?2 我們總不至於也指責他們是形上學的復辟，而無視於他 們知識論上的成就吧?不錯，大體而言，他們殊途同歸地重複著西方自亞旦士多 德(Aristotle) 的《論靈魂» (De Anima) 以來身心問題的基本路線。但就這兩 者歸屬一一歐陸哲學與英美哲學一一的差別來看，它多少透露出討論身心問題的 實情:位於形上學與知識論交界地帶的模糊不清。為了釐清這個情形，笛卡兒面 對主客對立的現實條件時，必須仰賴主客合一的上帝來保障對這個對立事實的說 明。同樣的，當代英美哲學也在揚棄存有論的論證方式之後，一定要利用主客二 元的實在性重新去解釋心靈的存在，諸如:認知科學(Cognitive Science) 、人工 智慧 (Artificial Intelligent) ..等等之類的探究。彷彿這個必要性才是身心問 題的真實身份，而不是那顯而易見的「身心合一」或「心物二元」。 經此疏通，身心問題是不是從「心物二元」或「身心合一」等價性思考中脫 穎而出呢?也不盡然。因為了解到這個真實情況不等於我們就可以直接對它加以 討論。畢竟，就其自身而言，這依舊是個模糊不清的領域。所以，儘管「身心合 一」或「心物二元」的說法不足以作為代表，我們還是需要藉助這些說法的相關 形上學與知識論討論，以釐清它究竟為何的根本問題。可是，在哲學的架構中， 形上學與知識論有其固有的討論範圈，它們和身心問題的處置不是沒有距離。因 此，只因為「身心合一」與「心物二元」這樣的對立選項遮蔽其中形上學與知識 論不同層次的揭露，就要大刀闊斧地檢討其相關的形上學與知識論問題，會不會 弄巧成拙，因為過度解釋，反而讓身心問題銷聲匿跡了呢?顯然，我們在一開始 便遭遇到一個進退維谷的狀況，若要探討身心問題，就不能僅限於其所標示的論 題，但若要涵蓋所有相關的考量，又往往會被它們淹沒。倒底該如何對身心問題 進行有效的討論呢?對此，我們首先要為本文將採取的系譜建構(genealogical constitution) 之論述模式加以說明。 1 Spieker 指出: r······ 笛卡兒自己的立場不能用『笛卡兒哲學』來說明J 見S. F. Spieker ed. , The Philosophy o/the Body , Chicago: Quadrangle Books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