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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欧印象 严春友（北京师范大学哲学与社会学学院教授） 目录 人类仍然是一种爬行动物 “封闭的”意大利 “开放的”中国 悠闲的特伦托 野鸭为邻 饭桌上的国际贸易 过洋年 德国——一个冬天的童话 天鹅与红灯区 忧郁的巴黎 罗马的贼 活着的罗马 死去的希腊 多情的雅典 希腊精神的三种形态 人类仍然是一种爬行动物 人类通常飞行的高度是一万米以上，却很少从一万米的高度考虑问题。 直立行走已经使人类比爬行动物看到了更加广阔的空间，但是他看得还不够远，他常常只看到几十米大小的地方；虽然由于有了思维而比动物有更长远的预见性，但他在时间跨度上，大多只能看到一天、一年，顶多不过几年而已。 因此，当我们从一万米的高空来看人类的时候，只能说人类依然是一种爬行动物！因为，他尽力的一跃，也不过几尺高，在这方面，他的视野往往不比鸟儿们更广阔；因为，有机会从一万米高度看世界的人还很少很少，而能够从一万米高度看世界的人就更少了。 今天我才意识到，我也是用爬行动物的方式来思维的。原先我想当然地认为，随着纬度的增加，土地会越来越荒凉，推论的依据自然是中国的地理状况。 当我在中国和蒙古上空飞行的时候，这个推论一直是成立的。从北京往北，基本上是一片光秃秃的黄土，到了蒙古，就跟沙漠差不多了。 但当飞临欧洲上空的时候，这个推论就轻易被推翻了。地面开始变黑。起初，还以为是一种黑色的土地呢。后来才发现，那是浩瀚如海洋的森林，不时有河流穿行于其间，或有湖泊点缀于其上。飞机右侧的河流与湖泊是碧绿的，而左侧湖泊则由于反射了阳光而成为洁白耀眼的珍珠，河流则如同白金项链。从西伯利亚到法兰克福，从法兰克福到米兰，森林连成一片，整个欧洲都被森林覆盖着，宛如一枚巨大的翡翠镶嵌在地球上。 我为自己的“常识”而羞愧，也为中国的大地而困惑。 中国的土地，从纬度上看，与欧洲差不多，海洋也不比欧洲少，如何会有这么多的沙丘和秃山呢？是自然条件恶劣吗？我思考良久，无论如何也难以归罪于自然，只能得出这样一个结论：造成这种状况的主要因，是人们对待自然的恶劣态度，自然条件恶劣的程度与人们对待自然的恶劣态度是成正比的，这种态度可以概括为：竭泽而渔。 据说，一千年前，塔克拉玛干大沙漠曾是一片绿洲，黄土高原也曾经为大片的森林所覆盖。森林消失的原因是人类对于自然的过度开发。这些都已经离我们很远了，也许还不那么有说服力，那么我们就来看一看近的罢。 近二十年来，中国的生态环境急剧恶化，这是一个有目共睹的事实，每个人都可以从自己所处的环境中感受到这一点。在七十年代，我老家的田野上，每到夏天，田地之间的沟渠里积满了水，有许多小鱼在里边游动。而今，不仅田地之间的沟渠里不再有水，就是河里也只有很少的水了。原因是很容易找到的：山上原来那茂密的丛林早已消失得无踪无影，其中的一座山几乎已经变成平地，被“愚公”们卖光了；田野上的树木越来越少。内蒙古的草原越来越小，沙化土地在飞速地扩展着，其扩展的速度随着人们追求的经济效益而增长。北京有条小月河，90年代初，我曾经带着孩子去捉小鱼，如今这条河里什么生物也没有了，很远就可以闻到那刺鼻子的臭气。 我们的各种媒体上，充满了经济增长的数字，报道着哪里的经济又增长了百分之几。没有人算一算这种增长使生态的健康程度又下降了百分之几。我常常想，如果把一个地区获得的所谓经济效益用来治理生态环境，恐怕是远远不够用的，这种所谓发展是得不偿失的。这样的发展，与一个人为了致富而砸锅卖铁有什么不同呢？甚至于，当我们面对不断扩大的沙漠的时候，居然有科学家用“科学”的数据证明说，自然环境的恶化，与人的活动无关，而是自然规律所为！我很怀疑，这样的科学家心中已经是一片广袤的沙漠了。 导致这种状况的原因，就是人们的目光所及，顶多不过一年的时间和两亩地的范围。 如果说这仅仅是个别人的行为，那还不值得担忧；现在的问题是，这已经成为一个民族的集体行为，那就十分可怕了。 但愿多一些从一万米高度思考问题的人，多一些以万年为单位来衡量取舍的人。但愿人们能够明白，谁以恶劣的态度对待自然，自然就会以恶劣的态度来对待谁；大自然并没有变坏，变坏的只是人们的心灵。 在意大利当“老外” 我与历史系侯老师乘坐的飞机于下午4点多在法兰克福降落，然后改乘德国汉莎航空公司的班机。汉莎公司的飞机要在晚上9点多才起飞，所以要在这里等候4个多小时。在国航的班机里还不觉得自己是“老外”，但在法兰克福的侯机厅里却感受到了这一点，尽管那里依然有不少中国人。 闲坐无聊，就观察起过往的行人，发现德国人的肚子十分引人注目。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有许多很特别的大肚子，很是醒目。这就是我们通常说的“啤酒肚”。这种肚子在中国不多见，因为中国人如果是肚子变大，那么一般说来身子也会随着胖起来。德国啤酒肚的新奇之处，在于只是肚子胖，身体的其他部位并不随之变粗。于是就有了一种很滑稽的效果：高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