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赋并书--李穆.pdf

　　凡人之于物或玩焉或味焉。乐之终身而无厌者。其性矣乎。若李白之于月。刘伯伦之 于酒。其所好虽殊。而乐之至则一也。余于茶越乎。其莫之知。自读陆氏经稍得其性。心 甚珍之。昔中散乐琴而赋。彭泽爱菊而歌。其于微尙可显矣。况茶之功最高。而未有颂之 者若废贤焉。不亦谬乎。于是考其名验其产。上下其品为之赋。或曰。茶自入税反为人 病。子欲云云乎。对曰。肰然是岂天生物之本意乎。人也非茶也。且余有疾不暇及此云。 　　 　　阅笔其辞曰有物于此厥类孔多。曰茗曰荈曰。寒《艹寒》曰蔎。仙掌。雷鸣。鸟嘴。 雀舌。头金。蜡面。龙凤。召[石]的。山堤[挺]。胜金。灵草。薄侧。仙芝。嫩蘂。运 庆。福禄。华英。来泉。翎毛。指合。淸口。独行。金茗。玉津。雨前。雨后。先春。早 春。进宝。双溪。绿英。生黄。或散或片。 　　 　　阅笔或阴或阳。含天地之粹气吸日月之休光。其壤则。石桥。洗马。太湖。黄梅。罗 原。麻步。婺处。温台。龙溪。荆峡。杭苏。明越。商城。王同。兴广。江福。开顺。剑 南。信抚。饶洪。筠爱。昌康。岳鄂。山同。潭鼎。宣歙。亚鸟。锺。蒙霍。 　　 　　阅笔蟠柢丘陵之厚。扬柯雨露之泽。造其处。则崆《山凶》嶱嵑。崄巇岏峰。峉嶵 嵒。《山臭》嵣《山芬》。崱峛呀然。或放豁然。或絶崦然。或隐鞠然。或窄。其上何所 见。星斗咫尺。其下何所闻。江海吼《口突》。灵禽兮翂颬。异兽兮拏攫。奇花瑞草金碧 珠璞。《艹尊》《艹尊》蘘蘘磊磊落落。徒卢之所趑趄。魑魈之所逼侧。于是谷风乍起。 北斗转璧氷解黄河日躔。靑陆草有心而未萌。木归根而欲迁惟。 　　 　　阅笔彼佳树百物之先独步。早春自专其天。紫者绿者靑者黄者。早者晩者短者长者。 结根竦干布叶垂阴。黄金芽兮。已吐碧玉蕤兮。成林晻暧蓊。蔚阿那婵媛翼翼焉。兴与 焉。若云之作雾之兴。而信天下之壮观也。洞啸归来薄言采采。撷之负且载之。 　　 　　阅笔搴玉瓯而自濯煎石泉。而旁观白气涨口。夏云之生溪峦也。素涛鳞生春江之壮波 澜也。煎声飕飕。霜风之啸篁栢也。香子泛泛战舰。之飞赤壁也。俄自笑而自酌。乱双眸 之明灭。于以能轻身者。非上品耶。能扫痾者非中品耶。能慰閟者非次品耶。 　　 　　阅笔乃把一瓢露双脚。陋白石之煮。拟金丹之熟。啜尽一椀枯肠沃雪。啜尽二椀爽魂 欲仙。其三椀也。病骨醒头风痊。心兮若鲁叟抗志于浮云。邹老养气于浩然。其四椀也。 雄豪发忧忿空。其兮若登太山而小天下。疑此俯仰之不能容。其五椀也。色魔惊遁餐尸盲 聋。身兮若云裳而羽衣。鞭白鸾于蟾宫。其六椀也。方寸日月万类籧篨。神兮若驱巢许而 仆夷齐。揖上帝于玄虚。何七椀之未半郁淸风之生。襟望阊阖兮。孔迩隔蓬莱之箫森。 　　 　　阅笔若斯之味极长且妙。而论功之不可阙也。当其凉生玉堂。夜阑书榻欲破万卷。顷 刻不辍。童生唇腐。韩子齿豁。靡尔也。谁解其渴。其功一也。次则读赋汉宫。上书梁 狱。枯槁其形。憔悴其色。肠一日而九回。若火燎乎腷臆。靡尔也。谁叙其郁。其功二 也。次则一札天颁。万国同心星使传命。列侯承临揖让之礼旣陈。寒暄之慰将讫。靡尔 也。宾主之情谁恊。其功三也。次则天台幽人靑城羽客。石角嘘气松根炼精。囊中之法欲 试。腹内之雷乍鸣。靡尔也三彭之蛊谁征。其功四也。次则金谷罢宴兎园回辙。宿醉米醒 肝肺若裂。靡尔也。五夜之酲谁辍(自注唐人以茶为辍醒使君)。其功五也。 　　 　　阅笔吾然后。知茶之又有六德也。使人寿修。有帝尧大舜之德焉。使人病已。有兪附 扁鹊之德焉。使人气淸。有伯夷杨震之德焉。使人心逸。有二老四皓之德焉。使人仙。有 黄帝老子之德焉。使人礼。有姬公仲尼之德焉。 　　 　　阅笔斯乃玉川之所尝赞。陆子之所尝乐。圣兪以之了生。曺邺以之忘归。一村春光 静。乐天之心机。十年秋月却。东坡之睡神。扫除五害凌厉八眞。此造物者之盖有幸。而 吾与古人之所共适者也。岂可与仪狄之狂药。裂腑烂膓。使天下之人德损。而命促者同日 语哉。 　　 　　阅笔喜而歌曰。我生世兮风波恶如。志乎养生舍汝而何求。我携尔飮尔从我游。花朝 月暮乐且无睪夂。傍有天君惧然戒曰。生者死之本死者生之根单治内而外凋嵇着论而蹈 艰。曷若泛虚舟于智水树嘉谷于仁山。神动气而入妙乐。不图而自至。是亦吾心之。又何 必求乎彼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