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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及父亲0 d) Y. H9 k G4 [??v9 |6 ~2 y父亲及弟弟到的时候是清晨。许是吃了感冒药的缘故，一夜睡得深沉，被手机铃声吵醒时，是六点二十分，父亲在电话里说：我们到了，在楼下。+ S# x0 E; ~??Z2 ?打开楼门，冷气袭人，毕竟是初冬了，风里带着凛凛清寒。??L) M- g1 T/ P0 O! z: P e: V# B# N+ f# G- k/ F4 ?+ S( U父亲及弟弟站在楼门口，脚下散列着许多行李。我随口说，这么早啊。弟说，还早呢，车子四点钟就到了，咱爸怕影响你休息，我们一直在候车室等到六点，冻死了。父亲忙接口说，不冷，不冷。说着，还有意挺了挺瑟缩的身体。1 U3 I. N. [7i # ~! m! m. I! \+ O b我们上楼，父亲弯腰去提一只最重的箱子，身体有些趔趄，弟一把拖过来，双手一拎，“蹬”、“蹬”、“蹬”地上去了。父亲自嘲地笑笑，拿起两个袋子，随我慢慢地走上去。+ |/ k: X0 C/ r) \, U0 s??r0 f2 E??[! C3 I/ x! ?* Y% X2.. k弟这次来是帮我装修天台的，我一直计划着把那里建成空中花园，也及人议了几次，终困于精力及财力，一直没能实施，弟说，交给我吧，你不用管了。# n; M9上午，我及弟去买材料，父亲说，他去买菜。等我们回来，发现父亲坐在沙发上睡着了。我喊醒他，让他到床上去睡。父亲羞赧地说，不用，不用，我买菜去。原来，他们昨晚坐车一夜没睡。% E N7 @$ _??S* U6 ]8 p) M6 /弟做护栏时，父亲在旁边帮忙，佝偻着身子，搬东搬西，时不时给弟倒杯水，或者点支烟。 e! y) ^6 M$ ?接连忙了两天后，护栏做好了，弟要走。我说，多住几天吧，难得过来。弟回答说：不行啊。他们娘俩离不开我。- \( B( C$ s0 \# o( Y弟口中的他们指的是弟媳及小侄儿。# [+ 7 D* h* Z; _8 P) a3.+?弟走的时候也是清晨。我要去送他，弟不让，父亲也不让。父亲说，他会把弟送上长途车再回来。晨曦中，他们并肩走向远方，走出我的视线，背影十分相像。2 ]# g6 o# E/ _ o 9 M$ `9 Q5 z5 m9 F: C4 N弟只小我一岁，小的时候，白皙，秀气，聪慧，人人都言我不及他。初时，父亲对他是有着期望及偏爱的，给他取名为“杰”，每逢外出，总是带着他，惹来我无限的嫉妒。但弟及父亲始终不亲近，在他眼中，父亲是无常，阴沉，不可揣测，令人敬畏的。他惧怕不苟言笑的父亲，也不喜欢他暴风骤雨般的管教方式，看到父亲，就如避猫鼠似的躲开，哪怕我们正在欢声笑语，只要父亲出现，他总是形容畏缩的，偷偷地溜走。这让父亲很失望，对他有了轻视之意。0 T, P) m2 a, w- c; r7 j$ x j; s4 \1 S; i5 P2 A父亲对弟的大不悦是在我们上学之后。弟的学习成绩不好，每每到了学期结束，我一张张的把奖状拿回家，到父亲面前邀宠，而弟总是两手空空，怯怯地在外徘徊，不敢进门。但无论如何，那一顿严厉的呵斥，或者责罚，是总也避免不了的——弟常常在地上跪到夜深。后来，父亲在外人面前洋洋地说，别家都是重男轻女，我家相反，我只看重闺女。父亲说的时候，没有注意弟的神情，我也没有。我只顾及了自得，没有想着去体会弟被打击，被忽略，被藐视的自尊，没有去想在他的默默无语中，心里流过的是什么。3 R: M% r% {. S; |8 W. S G6 P! A) @( ?3 w) D5 {唯一给弟弟安慰的是音乐。弟弟不仅迷恋着流行歌曲，也迷恋乐器，中国古典的乐器。他常常在夜里吹奏笛子，声音清越，吹出月光，竹林，沙滩，仙鹤……所有的，在白日所遭受的压制似乎都在笛声里风吹云散。, V4 G6 a2 O x5 o9 v i( d) L升入高中以后，弟及另两个男孩一起组成了一个“红蜻蜓”歌唱组合。我喜欢那些在晚霞中飞舞的小精灵，弟也喜欢，我们都记得捉放蜻蜓是儿时最喜欢的游戏。红蜻蜓组合在春日夕阳中翻唱着一些小虎队的歌曲，唱得投入而动情，虽然只有我一个观众。弟说，他要考艺术院校。这当然没有成功，父亲认为那是不务正业，严厉禁止。弟在那年高考中落榜了。为了实现愿望，弟又转向别的途径，准备去当文艺兵，这最后也没实现。弟心灰意冷，对音乐的追求就此止步。他常常迷茫地望向远方，——人生浩瀚，哪条才是他要走的路？ q; Z2 R0 Z) P. q7 P5 c; `??{??E5 @0 o对于父亲的横加干涉，弟是心怀怨怼的。他整日整日的不回家，在外面游荡，抽烟，喝酒，看录像，甚至赌博。父亲对于弟的不成器是彻底失望的，竟日摆着一幅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看也不看弟一眼。他们像天生的宿敌一样，冷战，僵持，中间横亘着大片大片的沉默，黑夜般深不可测，没有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