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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那苍凉而幽暗的人生 — — 孙频的叙事美学 李德南 』 苦熬。这是一个懦弱的男人。孙频笔下的男性，往往 一 、从几个写作主题谈起 有着程度不一的无能与懦弱，既可爱，又可恨。两相 遇合 ，这些女性的爱情，自然是好事多磨 ，千疮百 孙频是 “80后”里擅长讲故事的小说家。她先后 孔 ，既可悲 ，又可叹。 写下的 《玻璃唇》、《美人》、醉《长安》、《西江月》等小 爱上一个人是容易的。麻烦的是，想爱，却不能 说 ，主角都是 “恋爱中的女人”，带有鲜明的女性特 爱；不能爱，却又放不下。爱情之于 她“们”，既是 “原 色。她们大多天生就对爱情没有什么免疫力，有时 初的激情”，又像是 终“极的信仰”。醉《长安》里的孟 候为着一个眼神，为着三两句柔软而贴心的话 ，或 青提，或可看作是林成宝在另一种社会语境里的再 仅仅是相通的气息，就会轻易地爱上对方。 《玻璃 现与延续。孟青提先后遇到几个 “既可爱、又可恨” 唇》里的林成宝堪称典型。有一次跟着男朋友去参 的男性，有过多次的恋爱经历。受了多次重伤后，她 加他们的同学聚会，“她站在人群中一直觉得身上 似乎早已把爱情看作是乌有之物，“孟青提虽然再 粘着一双眼睛，这眼睛穿过衣服粘在她的皮肤上， 没谈过男朋友，却陆陆续续有了些情人……这种情 像枚滑腻而锋利的钉子往深里钻。她猛一回头 ，就 人关系如露水一般 ，说不来哪天早晨醒来就蒸发 遇上了一双眼睛。那双眼睛隔着汹涌的人群像颗河 了。他们把她当过客，她把他们当过河的石头，踩完 底的石子一样安静清凉地看着她。就是在那一瞬 一 块再踩一块，一步一步才能到得了河对岸。他们 间，她几乎落泪。”就这样，林成宝不可遏止地爱上 每个人给她的那点喜欢和温暖就像一支支的柴火 了这双眼睛的主人霍明树。她撇下相处多年的男朋 一 样 ，她在深夜里把所有这些柴火堆在一起才能凑 友，“带着近于私奔的快乐”，成了霍明树的女朋友、 成一个取暖的火堆，多一个人少一个人不过是多支 妻子。 柴火少支柴火的问题。她毕竟不是钢做的，铁做的， 在林成宝看来，“男人和女人之间可能就是那 她需要有人怜惜，哪怕这怜惜其实就是瞬间的烟 一 眼两眼的事情”。爱情对她来说，是一种 “原初的 花，只是一种假象，那也比没有的好。”这是经受创 激情”。一旦爱情来了，她就只能敞开 自身，勇敢地 伤后而形成的一种情感结构，貌似有其稳固、合理 投奔她所爱的那个人，领受属于她的命运。与林成 的一面。然而在遇到张以平以后，孟青提才发现，爱 宝的果断、勇敢 、执着相比，霍明树却因为觉得生活 情并非乌有，而依然是信仰，“她一直信那点东西， 的担子太重 ，被吓跑了，留下林成宝一人带着孩子 就算她和一百个男人上过床，被一百个男人伤过 ， 拥有。 作为中心 ，更容易让写作沦为缺乏新意的老生常 对青春与时间的流逝所带来的恐惧，可以看作 谈。孙频却常常能在平中见奇，俗中见雅，以小见 是孙频小说的第三个主题 ，也是最根本的主题。对 大。这是因为，她既看到不同人生里有很多相通、相 时间的念兹在兹的敏感，在 《碛 口渡》、《夜无眠》、 似的地方，也注重把人物放在不同的社会语境中进 祛《魅》这些小说中所在多有。从时间的角度来理解 行打量。《夜无眠》写的是知识女性在高校里的存在 人性的暖昧与复杂 ，追问人生的意义 ，可谓是别具 状态 ；碛《 口渡》的故事则发生在黄河边上，地方特 慧眼。在 存《在与时间》这本二十世纪西方哲学的煌 色浓厚；《美人》则是将人放在一个高度物化 、欲望 煌巨著里，海德格尔就把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