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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育部第二梯次提昇大學基礎教育計畫 「大學校院通識教育巡迴講座」(九十二學年度第一學期) 南華大學 美學與藝術管理研究所 助理教授 白適銘 中國藝術史(二) 士大夫與藝術品味─宋代以後文人山水畫的抒情世界 摘要 在中國藝術的發展史上，唐代可以說是立於分水嶺的地位之上。若說中國早期藝術之特徵主要在於其宗教神祕性上，宋、元以後的藝術發展則與文人藝術品味的成立息息相關。也就是說，唐代是中國藝術由宗教精神範疇走向文人理想世界的關鍵時期。盛唐以後，具有文采的士大夫輩出，除詩文外，兼善書法、繪畫的文人頗多。 然而，隨著唐末五代的連年戰亂，隱居成為保身存志之手段。隱居不仕以表節操的士大夫思想，到了北宋滲入藝文活動批評系統之中，再經蘇軾、黃山谷、李公麟、米芾等重要文化人倡導的摧化下，「文人畫思想」盛行於此時。重視表現精神意念的「文人畫思想」所欲傳達的，與其說是摒棄形似，毋寧該說是透過形似以求神似的理念。元、明、清三代，繪畫在各類藝術中一枝獨秀，藝壇中活躍或主導者多為文人畫家。此時，在復古、仿古的潮流中，文人自古代典型出發，詩、書、畫三絕兼具，融會通貫，山水、花鳥、人物，莫不信手拈來，隨心意所之，增添無窮的抒情浪漫風致，而這種文人抒情式的藝術表現手法，也因而成中國晚期繪畫中最重要的特色。 士大夫與藝術品味─宋代以後文人山水畫的抒情世界 (一)北宋山水畫及畫論 1.1 三家鼎立時代─營丘李成、長安關同、華原范寬 趙匡胤在公元960年統一中國，創建宋朝，結束了五代十國紛亂的政治局面。宋朝行中央集權政治並勵精文治，在文學、藝術上名家輩出，造就了在中國史上極其輝煌燦爛的時代。在中國繪畫史的發展中，此時專擅人物、山水、花鳥、走獸、宮室等畫家前後相繼，創作活動盛況空前，因此北宋又被稱為「中國繪畫史上的黃金時代」。北宋時期的畫家，接受自唐代以來在形式、技法甚或創作思想上逐漸蘊釀成熟的成果基礎上，得到更進一步的發展，擴充繪畫創作之表現領域、奠定技法表現之形式，並對往後數百年間畫史發展樹立楷模，影響至為深遠。 北宋繪畫之發展，首先必須提出的是山水畫宗派的形成以及區域風格定型之問題。在中晚唐時期，因地理的新開拓、職務遷徙的頻繁或是政治事件等外在因素，許多文人離開大都會長安、洛陽地區，而遠赴他鄉。在長年的滯留之後，在地方漸次形成許多新的文化團體，造成區域文化的發展，其中如大歷十才子即為顯例。這種因素加上五代十國時期的戰亂，西蜀、南唐偏安一時，致使這種區域文化的成型得到更大的發展。在上一講次中已經提到，北宋畫史發展上具有創建者重要地位的畫家，主要來自西蜀、南唐兩地。其中，如花鳥畫「黃家(筌)富貴，徐熙野逸」的說法，實際上正反映著在十世紀北宋建國之前，這種區域風格間的差異或流派已顯然存在的歷史事實。 在山水畫宗派的形成及區域風格定型的問題上，首先必須注意的是所謂「北宋三家」出現的問題。郭若虛在其名著《圖畫見聞志》卷一〈論三家山水〉中提到：「畫山水唯營丘李成、長安關同、華原范寬，智妙入神，才高出類，三家鼎峙，百代標程。」《圖畫見聞志》成書於神宗熙寧七年(1074)，可以知道在十世紀後半葉的北宋畫壇上，李、關、范三人三家鼎立，分別是當時最重要、地位最為崇高的畫家。而另須注意的是，李、關、范三人又分別代表營丘(山東)、長安、華原(陜西)等三個不同區域或地方風格在主導北宋畫壇的情況。 1.2 北宋山水畫的發展與流派─「華北」與「江南」 儘管有許多真偽問題仍待解決，但一如在現存李、關、范三人傳世畫蹟中所見到的，的確可以明顯見到其彼此間極為不同、帶有強烈地方性的特點。李成可說是北宋前、中期最重要的代表性畫家，現存作品中如納爾遜美術館的《晴巒蕭寺》或大阪市立美術館的《讀碑圖》儘管未必是真蹟，但都具有北宋山水畫之共同時代特徵，並可以見到以李成為首的「李郭畫派」常見的蟹爪枝或外形怪異的山岩表現，呈現出源於某個特殊地區而形成常態表現模式的山水特色。但若與畫史所謂李畫特徵為「氣象蕭疏，烟林清曠」，亦或是善「烟林平野之妙」等記載相較，以上二幅並不能說明其情況。不過，澄懷堂美術館所藏的《喬松平遠》則較貼切地展示了山東平原的地理景觀，或許我們應該說《喬松平遠》一圖是最能夠反映出李成面貌的作品。 其次，「北宋山水三家」中另一位重要人物關同，其存世畫蹟不多，且贗品充斥，對其畫風之比定研究極為困難。根據《五代名畫補遺》一書的相關記載，其畫作描繪「坐突巍峰，下瞰窮谷」，「峰岩蒼翠，林麓土石」，具有在關中地區常見的山峰亙延、谷澗間出、林木蓊鬱密怖的華北景觀表現。在其存世畫蹟中，較知名或較能反映出其繪畫風格的，首推台北故宮博物院所藏的《秋山晚翠》一圖。本圖描繪一具深谷、林木、瀑布之幽邃景緻，岩石、樹木表現極為古樸蒼潤，雖然無法斷言是否即為長安地方風景，但與上述畫史記載也有些許關連。因此，即便《秋山晚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