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园心祭.PDF

隨筆．觀察 墓 園 心 祭 ● 康正果 是一個冬日的周末，凄迷的冷雨 圍的寧靜。特別是在墓碑上連一個 中 漫天灑了下來，或掛上枝頭，或落入 國人的名字都看不到的時候，一種完 草叢，轉眼都結成了亮晶晶的冰花。 完全全的陌生感竟然使我對安居在靜 人在天涯的我一時間忽然動起了歲暮 美 中的死亡一點也不再覺得害怕 。不 的感懷，思量便拿起電話四處聯 過，這一 回高教授要帶我們去的香柏 絡，結果同幾個老遊伴一起約了高宗 山墓園卻有所不同，我們去那並非 魯教授帶路，驅車前往哈德福城的香 只為了遊玩 ，我們的主要興趣是要探 柏山墓園。哈城是康涅狄格州的首 訪一個 中國人的墳墓，到那荒涼 的墳 府，像美國很多州的首府一樣，如今 頭緬懷這些年來 由於高教授的辛勤搜 已無復昔日的繁榮，與那些並非首府 集才 日漸廣為人知的一段歷史 。 的大城市相比，它既沒甚麼名氣，又 我不太了解高教授的經歷 ，只知 顯得有些沒落。至於說到墓園，在到 道他60年代從 台灣來美國讀書 ，後來 處都是空地的新英格蘭大地上可以說 就在此地的一個社 區學院教起了經 隨處皆有，不管是大城或小鎮，平日 濟 。看起來他像是個胸中頗有幾分不 開車經過的時候，偶爾會在不同的角 平之氣的人物 ，大概是出於異國遊學 落看到這碧草和青石寂然相映的地 的飄零之感，再加上久居康州的地利 方，它們以肅穆而幽靜的景觀點綴 之便，多年以前，他就在教學之餘研 熙攘的市廛，在亡魂棲居的聚落顯 究起了一個名 叫容閎的廣東人在康州 示出差可同人間的住宅區比擬的格局 留 學 的 經歷 ， 以及 他 後 來 創 辦 的 來。比如，在我居住的紐黑文，城 事業 。今年適逢容閎 出國赴美 留學 就有一塊公園一樣的墓地，我從那 150周年 ，高教授很想搞一些紀念活 經過的時候，常會停下來注目那些雕 動，以引起外界的關注。今天帶上我 刻得十分簡樸的墓碑，有時還喜歡在 們這些人去容閎的墓地尋幽，應可說 乾淨的石頭上坐下來，讓自己沉入周 是為這些活動拉開了小小的序幕 。 墓園心祭 141 位於美國康涅狄格州 的容閎墓 （旁為高宗 魯教授）。 中國最早的出國潮始於沿海地區 當年大概就是在這樣的背景下，出生 一些窮苦農民的外流 ，他們就是被賣 在今日珠海南屏鎮的容閎從小就被家 到海外的 「豬仔」，第一批到北美做苦 人送到澳門的一所教會學校讀書 。在 力的華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