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府监督博弈、企业协约权利管制与农民工雇佣权益保护.PDF

2011.6 政府监督博弈、企业协约权利管制 * 与农民工雇佣权益保护 ——以《劳动合同法》为例 何一鸣 罗必良 内容提要：本文从《劳动合同法》的立法目标和实施中发现，该法实质上是中央政府对企业自由协 约权利的管制，其制度效应将是租金耗散；在该法律框架下，企业追求租金耗散最小化的行为选择 导致农民工雇佣权益被弱化。此外，本文通过一个简单的数理模型证明，地方政府介入对《劳动合 同法》的实施效率具有约束作用。本文得到的基本结论是，在信息成本约束下，中央政府把监督《劳 动合同法》实施的权力下放到地方政府手中，但后者出于自身租金最大化考虑可能无动力介入企业 与劳动者签订劳动合同的博弈中。企业为了减少因协约权利管制而产生的租金耗散，将对劳动者采 取歧视性协约策略：跟谈判能力较强的技术和管理型员工签订正式的书面劳动合同；同时，与谈判 能力较弱的农民工签订非全日制劳动合同甚至达成口头协议，以替代正式的书面劳动合同，或与劳 务派遣企业签订人才租赁合同。 关键词：《劳动合同法》 权利管制 租金耗散 制度效率 农民工权益 一、问题提出：从广州地区问卷调查谈起 当中国经济改革和经济增长取得举世瞩目的成就之时，城乡收入差距扩大、行业工资非均衡增 长以及社会保障和劳动福利分配不均等问题却日益凸显，越来越受到政府、社会公众和学者的普遍 关注。特别是，在工业化和城市化急速推进的过程中出现了大规模的农村剩余劳动力转移，从而产 生了一种特殊的劳动者群体——农民工。不过，由于中国社会保障体系与劳动用工制度改革滞后， 他们的就业和劳动权益往往得不到保障，经常出现工资纠纷甚至工资被拖欠等现象。国家自2008年1 月1日起施行《中华人民共和国劳动合同法》（以下简称“《劳动合同法》”），其基本原则是保护工人 的合法权益，特别是像农民工这样的弱势群体的雇佣权益。但问题是，这项法律安排在实际实施过 程中是否能真正起到了保护劳动者劳动权益的目的？为了评价《劳动合同法》的实施效果，本文选 择了农民工这样一个特殊的群体进行研究。本文之所以选择这样一个群体，是因为相比于企业高端 *本文为 2009 年度教育部哲学社会科学研究重大课题攻关项目“当前我国农村土地流转制度与农民权益保护研究”（项 目编号：09JZD0022）和 2010 年度广东省重大攻关项目“广东省林权制度创新研究”（项目编号：10ZGXM63003） 以及 2010 年度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青年项目“产权管制放松范式——来自中国农业经济体制转轨的经验证据 （1958-2008）”（项目编号：10YJC790082）的阶段性成果；同时，本文研究也得到华南农业大学经济管理学院“211 工程”三期国家重点学科建设项目“产权管制放松研究——验证于中国的农地制度变迁”（项目编号：2010B01 ）的 资助。 - 26 - 政府监督博弈、企业协约权利管制与农民工雇佣权益保护 劳动者而言，农民工对于这一制度的反应更为敏感。对于高端劳动者而言，在《劳动合同法》施行 之前，企业一般都跟他们签订了劳动合同，所以，该法的施行对他们的影响不太显著。但是，对于 农民工而言其影响就大不相同了。这是因为，如果《劳动合同法》施行后企业也跟那些原来没有签 订劳动合同的农民工签订劳动合同，则该法的施行就能够基本达到了其预期的制度效果。 为了了解《劳动合同法》的实施效果，笔者于2010 年 3 月在广州地区走访了200 多名农民工， 通过问卷的方式调查他们在《劳动合同法》施行后劳动合同订立与雇佣权益保护等方面的情况。在 调查中，笔者共发放问卷 200 份，收回有效问卷 157 份，有效率为 78.50%。调查地点重点选择广州 市工业园集聚和农民工聚居的萝岗开发区、白云工业区、荔湾区货运码头、天河区小新塘工业区。 在有效样本中，签订劳动合同的农民工占 60.51%，但仍有 39.49%的农民工未签订劳动合同（具体 见表 1 和表 2 ）。 表1 被访农民工的个人基本情况及签订劳动合同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