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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翻译 学术访谈 2016年第2期 “只有差异、多样、竞争乃至对抗才是生命力之源” —作家韩少功访谈录 高方 南京大学 韩少功 海南省文联 摘 要：韩少功的作品在国外译介起步早，影响广，其创作不断突变，受到了作品译介国媒体与研究界的持续关注。 2015 年12 月，作家与我们就文学创作、文学翻译，特别是中国当代文学海外译介等问题进行了笔谈，他对翻译的 本质与使命，作者、译者与读者之间的互动关系，文学交流中“异”与“同”的辩证关系以及中国文学在世界文学 格局中的地位等问题有着清醒而冷静的思考。 关键词：韩少功；文学；创作；翻译 中图分类号：H05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0- （ ） - - 873X 2016 02 0070 04 高方： · 韩少功先生，感谢您能抽出时间，接受我 离不开您的法译者，特别是安妮 居里安女士的持续 的访谈，请先生就文学创作、文学翻译，特别是就中 努力。她是学者型译者，对您每个阶段的写作探索 国当代文学在海外的译介问题，谈谈自己的想法和 都有追踪和研究，通过翻译来进行介绍，所译的作品 观点。实际上，关于文学交流与译介，您有着切身的 包括《女女女》（1991 ）、小说集《诱惑》（1990 ）、《山 经验和持续的思考。自上个世纪80 年代以来，您的 上的声音》（2000 ）、《马桥词典》（2001 ，节选发表） · 作品被先后被译为法、英、西、韩、越、日、德、俄、 和《暗示》（2004 ，节选发表）等。安妮 居里安为 荷、意、波兰等十多国文字，在海外广泛传播，有很 推动中法文学交流做出了许多工作，您和她有着近 大影响，能否请您谈一谈，您的第一部作品是在怎样 30 年的交情了，一直有着良好的互动，您也在不断 的语境下被翻译出去的？ 见证着中法文学之间的互动、交流与对话，因着您作 韩少功：最早是一些作品被译成俄文，比如《月 品在法国的影响以及您对中法文化交流做出的贡献， 兰》和《西望茅草地》，但俄方给两本样书就完事了， 您于2002 年获得法国文化部颁发的“法兰西文艺骑 没有更多联系。当时中国也没有加入国际版权条约。 士勋章”。能否请您谈一谈翻译在文学、文化交流中 后来，第一本法文版中短篇小说集《诱惑》出版。 所起到的作用？ 那是1988 年我到法国开会和访问，遇到了汉学家安 韩少功：说实话，翻译是文化交流中的重中之 · 重，最实质性的工作。相比之下，开会、展演、旅游 妮 居里安女士，她后来又介绍出版商与我见面，三 方共同敲定了这一件事。我的第二本法文版小说《女 等，要么是缺乏深度，要么是参与面小，充其量也只 · 是一些辅助形式。就说开会吧，一个人讲十几分钟， 女女》也是在这家出版社出版的，也是安妮 居里安 女士译的。当时中国的国门初开，改革开始发力，法 讲给几十个人听听，可能还夹带不少客气话和过场 国知识界和社会公众对中国的“文革”和改革开放 话，能有多大的信息量？翻译好一本书，其功德肯定 都不无好奇感，小说成为一个认识入口，大概是很自 超过几十个会。我们很难设想，如果没有林纾、傅雷、 然的。在西方国家中，法国的“多元文化”视野大 王道乾、李健吾、郑克鲁等翻译家，中国人心目中的 概最为开阔，也是重要条件之一。 “法国”是个什么样子，将会何等的空洞和苍白。在 高方：上个世纪80 年代，中国新时期文学蓬勃 这个意义上，我们要特别感谢翻译家。你提到的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