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语比字比较句的句法和语义问题-南京大学文学院.pdfVIP

2017年5月 现代外语(双月刊) May2017 第40卷第3期 ModernForeignLanguages(Bimonthly) Vol.40No.3 汉语““比””字比较句的句法和语义问题* 南京大学 罗琼鹏 提要：汉语“比”字比较句要求比较目标和比较标准满足平行性条件；比较句中的反身代词“自 己”允许宽泛解读；比较句呈现重构效应。这些现象对短语比较分析和伴随结构分析提出了 挑战，但可以在子句比较中得到直观的处理。在句法上，“比”字比较句的底层结构是“[比较 目标[比较谓词]]比[比较标准[比较谓词]]”，其中的比较谓词在句法生成中发生了受语义等同 条件驱动的平行删除操作；在语义上，“比”是连接程度的二元谓词，表示程度之间不对称的顺 序关系。 关键词：汉语“比”字比较句、短语比较、子句比较 [中图分类号] H146.3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3⁃6105(2017)03⁃0324⁃12 1. 引言 依据物体具有的某种属性(高度、智商、颜值等)的量或者度，建立一定的先后 顺序关系(ordering)，并进行比较，是人类具有的基本认知能力之一(Sapir 1944)。 在现代汉语中，典型的(表示差比的)比较句如(1)所示： (1)a.[ 梁龙]比[ 霸王龙][高]。 DP1 DP2 b.霸王龙[ 后肢]比[ 前肢][长]。 DP1 DP2 例(1)中的DP 是比较目标，比较标记“比”引出的DP 是比较标准，比较谓词 1 2 一般由等级形容词(“瘦、高、长”等)充当。表度或量的差异(differential)的测量短 语(如“三米、一点”等)可以缺省。“比”字比较句的表层结构如(2)所示： (2)[ 霸王龙]比[ 三角龙][ 大]( 一点)。 Target Standard Predicateofcomparison Differential 传统语法对比较句有翔实的描写，但是较少关注这类结构在理论上的价值， 尤其是它们对普遍语法理论的启示(见朱德熙 1983；李临定 1986；包华莉 1993； 熊仲儒2007；张斌2010等)。生成语法对比较句的研究大多采用了程度语义学 (DegreeSemantics)的理论框架(vonStechow 1984)。程度语义学把“程度”作为论 元引入语义表达体系。等级形容词一般被处理为指称个体和程度关系的二元谓 词(KennedyMcNally2005)。“高、漂亮”的语义如(3)所示(见罗琼鹏2016及其所 引文献)： * 本研究为国家社科基金一般项目“程度语义学与汉语级差性现象研究”(16BYY006)和教育部人文社科 基金青年项目“现代汉语无标记条件式的语义及其类型学启发”(12YJC740074)的阶段性成果。本文初 稿曾在首届语言与逻辑青年学者论坛上宣读(2016年7月11⁃15 日，北京大学)。 ·324 · 罗琼鹏 汉语“比”字比较句的句法和语义问题 (3)a.[[高]] =ldlx.高度(x)≥d (x具有高度d) b.[[漂亮]]=ldlx.颜值(x)≥d (x具有颜值d) 程度语义学给比较句的研究带来了新课题。当前争议的焦点是：比较句在 语义上是个体比较(individualcomparison)还是程度比较(degreecomparison)，在 句法上是短语比较(phrasalcomparative)还是子句比较(clausalcomparative) (Kennedy2009；BhattTakahashi 2011)？学者们发现，英语比较句有两种截然 不同的生成方式：短语比较(4)a和子句比较(4)b。(4)a中比较标记(than)的补足 成分是个体论元DP，比较谓词在句子生成过程中只出现一次；(4)b中比较标记 的补足成分是指称程度的子句，比较谓词在句子生成过程中出现了两次，并且 经历了类似省略结构的删除操作。不同的句法生成机制涉及到不同的语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