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英国退欧进程中的条约法问题.PDFVIP

欧洲一体化研究 论英国“退欧”进程中的条约法 问题 张　 华 　 　 内容提要:无论国际组织章程条约是否规定退出机制ꎬ成员国的单边退出行为都会 引发不同程度的关切ꎮ 由«里斯本条约»引进的«欧盟条约»第５０ 条结束了欧盟内部有 关退出机制的长期争论ꎬ为英国“退欧”提供了相对明确的法律依据ꎮ 因缺乏可资借鉴的 先例ꎬ英国“退欧”所带来的法律上的不确定性在短期内无法消除ꎮ 随着“退欧协定”谈 判工作的展开ꎬ英国与欧盟早期在谈判路线方面的分歧日渐式微ꎮ 但从谈判立场和缔约 机制的角度来看ꎬ双方欲在预设期限内完成“退欧协定”的谈判和缔结工作ꎬ仍面临着潜 在的法律障碍ꎮ 对于包括中国在内的第三国而言ꎬ英国“退欧”在近期并不会对欧盟与第 三国的条约关系造成重大冲击ꎬ只是在必要的情况下应考虑未来与英国重新缔结条约ꎬ 以避免英国“退欧”后产生的法律真空ꎮ 关键词:英国退欧　 法律确定性　 欧盟法　 条约法　 中欧关系 英国“退欧”事件所引发的法律上的不确定性困扰着欧盟及其成员国ꎬ以及包括 中国在内的第三国ꎮ 在经历了国内繁复冗长的宪法程序后ꎬ英国首相获得议会授权ꎬ ① 于２０１７年３月２９ 日正式向欧盟提交“退欧”通知ꎬ 由此启动了«欧盟条约»第５０条 的“退欧”程序ꎮ ６月１９ 日ꎬ英国与欧盟正式开启了“退欧协定”的具体谈判工作ꎮ 在 制定«里斯本条约»之际ꎬ«欧盟条约»第５０条中的退出机制显得颇为“不合时宜”ꎮ 然 而ꎬ英国“退欧”事件的出现不仅证实了«欧盟条约»第５０条的现实意义ꎬ而且暴露出 ① 英国国内宪法程序讨论的焦点是:英国政府是否可以基于２０１６年６月２３ 日全民公决的结果直接向欧 洲理事会提交“退欧”通知ꎮ ２０１７年１月２４ 日ꎬ在“Ｍｉｌｌｅｒ等诉英国退欧事务国务大臣(上诉)案”(简称“Ｍｉｌｌｅｒ 案”)中ꎬ英国最高法院做出裁决:政府提交“退欧”通知之前需要获得英国议会法案的授权ꎮ ３月１３ 日ꎬ英国议会 通过了授权法案ꎮ ３月１６ 日ꎬ英国女王给予御准令(Ｒｏｙａｌ Ａｓｓｅｎｔ)ꎬ授意特雷莎 梅政府代表英国提交«欧盟条 约»第５０条意义上的“退欧”通知ꎮ ６０ 欧洲研究　 ２０１７年第４期　 ① 欧洲一体化进程中确实存在深层次的问题ꎮ 本文无意探讨欧盟和英国国内的政治 ② 变局之于“退欧”事件的具体影响ꎬ 而是着重从条约法的角度深度剖析英国“退欧” 进程中相关的法律问题ꎮ 具体而言ꎬ本文将首先阐述«欧盟条约»第５０条的起源、争 议和内涵ꎬ明确英国“退欧”的条约依据和欧盟退出机制的独特性ꎮ 在此基础上ꎬ重点 ③ 探讨英国“退欧协定”谈判和缔结进程 中面临的法律障碍ꎬ进而剖析英国“退欧”对 于欧盟与中国所缔结之国际协定的影响ꎬ最终从英国“退欧”造成的不确定性迷雾中 探寻出若干相对确定的法律结论ꎮ 一　 欧盟的退出机制:从沉默趋向明示 ④ 冷战结束以来ꎬ虽然不乏成员国退出国际组织的例外情况ꎬ 但在国际合作成为 全球化时代之必需的大背景下ꎬ国际组织成员国的“离心”倾向基本上“偃旗息鼓”ꎮ 作为欧盟四大核心成员国之一ꎬ英国在欧洲一体化中的影响举足轻重ꎮ 与此同时ꎬ随 着欧洲一体化的不断深化ꎬ以及欧盟成员国的不断增加ꎬ外界对欧盟成员资格的恒定 性形成了一种惯性思维ꎮ 此次英国“退欧”事件引发了公众对国际组织以及欧盟退出 机制的空前关注ꎮ (一)«里斯本条约»之前的争议 关于欧盟成员国能否单方面退出欧盟的问题ꎬ在欧洲一体化进程中长期处于未定 状态ꎮ 在«里斯本条约»之前ꎬ无论是«欧共体条约»ꎬ抑或是«欧盟条约»ꎬ均未就成员 国退出欧盟的问题作出明确规定ꎮ 这或许可以理解为ꎬ欧洲国家加入欧盟乃大势所 趋ꎬ基础条约中规定退出条款不仅显得“不合潮流”ꎬ同时也有点“多余”ꎮ 值得注意的 是ꎬ２０世纪６０年代和８０年代ꎬ法国、英国和希腊都曾经威胁“退欧”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