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区间竞争和公有制企业的民营化-中国社会科学院经济研究所.DOCVIP

地区间竞争、财政自给率和公有制企业民营化 朱恒鹏 (中国社会科学院经济研究所 100836) 内容提要：相关文献认为，分权化改革导致的地区间竞争加剧引发了各地区的国有企业民营化进程。本文试图通过实证分析验证这一结论。本文的实证分析表明，地区间竞争加剧的确会推动相关地区国有经济民营化进程。但是由于1994年以来，地区间市场一体化水平基本没有提高，从而地区间竞争并没有明显加剧，因此，1990年代以来普遍展开的公有制企业改制进程主要不是由地区间竞争推动的。地方政府积极推动公有制企业民营化的主要动因来自于财政方面，来自于1994年分税制改革给地方政府造成的财政压力和预算约束硬化，来自于非国有经济发展、非国有经济比重提高对改善地方财政状况的显著作用。本文的实证分析表明非国有经济比重的提高明显有助于提高地方财政自给率。 关键词：市场分割度 地区间竞争 财政自给率 公有制企业改制 一、引言 竞争是人类社会制度变迁的主要推动力之一。中国作为转型国家，其转型过程实际上在很大程度上是政府间竞争、制度竞争和体制竞争的结果。国家、地区或组织之间的竞争，在一定条件下，可以推动产权变革。改革开放以来，中国大陆在发展民营经济、恢复私有产权方面取得了重大的进展。国内各地区之间的经济竞争是这一变革的重要推动力。 国外的有关文献，也从不同的角度支持这样的判断。Tiebout（1956）认为地区间竞争使得那些能够更好地根据居民和企业需要提供公共产品和服务的地区能够吸引到更多的有价值的生产要素的流入，从而促进当地经济的发展并扩大政府的税基。同时，这种地区间竞争还会促使落后地区学习和模仿成功地区的做法。Weingast（1993）、McKinnon（1997），Qian and Weingast（1997）和Qian and Roland（1998）等文献提出的“保护市场的联邦主义（market-preserving federalism）”理论认为，地区间竞争不仅对18世纪大英经济帝国的崛起和19世纪美国经济强国的诞生起了关键的作用，而且在近20年中国经济的崛起过程中扮演了最主要的角色。张五常（2004）也认为中国内地激烈的地区间竞争是今天经济快速增长的一个重要原因。而如此激烈的地区间竞争是分权化改革的结果。 一般说来，如果地方政府无法有效隔断地区间经济竞争，这种竞争压力会有利于改善产权界定和产权保护。其中的逻辑很简单：首先，地区间竞争的加剧使得不断提高企业效率成为实现地方政府利益最大化的最重要手段。地方之间的竞争加剧意味着企业之间的竞争加剧。企业之间的竞争在很大程度上表现为治理结构的竞争，即制度竞争。在竞争压力下，治理制度差的企业淘汰出局或者亏损的可能性更大。其次，市场化改革要求企业必须获得充分的自主权以应对瞬息万变的市场环境。这意味着政府对企业控制权的减弱，市场化改革深化带来的专业化分工的细化和深化使得政府部门和政府官员对企业的实际控制能力逐步削弱。这意味着在政府和国有企业管理者之间存在的委托-代理问题日益严重，最终使得维持这种委托-代理关系的成本超过收益。尽管政府可以通过收回一些企业自主权来降低代理成本，但是在日益深化的市场化环境中这样做是死路一条。没有经营自主权的企业毫无市场竞争力，政府部门和政府官员也根本没有能力应付日益复杂的市场环境和日趋激烈的市场竞争。因此结束委托-代理关系就成为最优选择，而这就意味着改制或者说民营化。 基于这样的理论分析，一些文献得出这样一个结论：1990年代以来中国进行的民营化过程是地区间竞争的结果，而地区间竞争则是1980年代以来分权化改革的产物。即在他们看来，分权化改革导致了地区间竞争，地区间竞争又进一步引发了民营化（张维迎和栗树和，1998；罗小朋，1995）。 不过，已有文献的一个共同缺陷是缺乏系统的实证检验，即使提出了一些经验证据，也是零星的、定性性质的。本文意在利用1990年代以来中国各省份的一些统计数据，通过实证分析来检验地区间竞争促进民营化这一结论是否成立。 关于民营化水平，我们使用非国有经济占整个国民经济的比重来反映。利用能够得到的数据，选择以下三个方面的指标来反映非国有经济比重：非国有工业总产值占全社会工业总产值比重，城镇非国有经济部门就业占城镇就业比重和非国有经济投资额占全社会投资总额的比重，最终使用那个指标由模型估计结果来决定。 这里需要略作详细分析的是用何种指标来反映地区间竞争程度。显然，地区间竞争程度取决于全国市场一体化程度，反过来讲就是全国市场分割程度。全国市场一体化程度越高，或者说市场分割程度越低，地区间竞争程度就越高；反之，全国市场一体化程度越低，或者说市场分割程度越高，地区间竞争程度就越低。下面我们首先简略地对有关中国市场分割问题（或者说市场一体化问题）及相应的地方保护主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