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神柱崇拜考析富育光.docVIP

2006.01 学 术 论 坛萨 满 神 柱 崇 拜 考 析 富 育 光 萨满原始造型艺术的萌生与发展，是原始先民们观念形态的精髓和结晶。仅从萨满造型艺术中的神柱崇拜艺术遗存而言，就确令人敬慕不已。在我国满、蒙、达斡尔、鄂伦春、鄂温克、赫哲等民族中，都曾有不同造型的萨满神柱崇拜。随着社会经济的飞速发展，人们物质生活环境的不断变革，原始信仰观念中诸多辉煌的崇拜物，早已被人遗忘，留在民族历史的记忆里。萨满神柱崇拜，系指在古老的萨满祭祀中，将与人有紧密生存联系的石或树木，奉为与本氏族有某种血亲关系的象征物，甚至视为亲密的祖灵，虔心祭拜。这种神秘观念的高扬，有其悠远的历史渊源。中国北方满族等诸民族先民，亘古世居于大小兴安岭莽林之中，依山傍水，渔猎为生。夏则巢居，冬则穴处，史称“林中人”。在千百次化险为夷的生死罹难中，森林和山岩是古人们赖以生栖的最直接庇护所。在稚幼的原始多神崇拜观念的长期濡染下，很自然地将身边那些朝夕与共的奇石怪树赋予了神秘特性。故此，萨满神柱崇拜，在萨满信仰中根深蒂固。我们于1996年初秋与日本民族学家，专就中国乃至环太平洋地区萨满神柱形态，进行学术交流。通过丰富的图片资料充分说明，萨满神柱崇拜现象十分普遍，波及地域很广，并有其独特的文化特征。萨满神柱文化展示，与北美印第安人及非洲、澳洲大陆土著民族原始文化信仰中的杆柱形体祭物和祭徽，在造型上虽有很大差异，但在原始信仰的观念形态上有其一致性。可以认为，北亚诸民族的萨满神柱崇拜和北美印第安等民族的图腾崇拜，追本溯源其最初萌生形态，都是原始宗教观念下的形态结晶。两者都是原始信仰的产儿，只不过由于双方漫长的历史进程的迥异，各自依据本民族的习性，各有独到的见解罢了。环太平洋地区诸民族的神柱，与印第安等民族的图腾形态，对于原始神性的宣泄，在艺术表现力方面各有自己极致的蛊惑力和高超的想象力和美学魅力。 说来“图腾”（totem）一词，在我国早已并不陌生，已广泛使用。它本为北美阿耳贡金人奥季布瓦部族方言的音译，二十世纪初传译到我国。美国早期著名民族学家摩尔根认为：图腾“意指一个氏族的标志或图徽”。（1）英国著名学者詹弗雷泽认为，图腾既是亲属，又是祖先。为“他的亲族”和“他的图腾标记”。（2）前苏著名民族学家谢·亚·托卡列夫指出：澳大利亚南部和东南部落土著民众，“通常将图腾称为‘我的朋友’或‘我的兄长’、‘我的父亲’，有时又称为‘我的骨肉’，即笃信自身与图腾之间存在某种血缘关系。”（3）我国文献古籍中，很早就有以鸟为图腾的氏族记载。我国南方不少兄弟民族都有丰富的图腾神话和图腾实物。我国东北地区诸民族文化史亦不例外。我在1990年出版的《萨满教与神话》一书中指出：“图腾观念在北方信仰萨满文化的诸民族中，在古代仍有相近似的图腾标志崇拜物”。满族创世神话中有众多图腾文化的影子，最多者如柳、喜鹊、乌鸦、小海豹、苍鹰、蟒蛇等等。满族古姓多出自古代图腾徽记。仅从清光绪末年特尔胤所撰《瑷珲满洲姓氏录》中可知：满族钮祜禄氏，满语意为“狼”，以“郎”字为姓（哈喇），也就是氏族姓氏徽号；尼玛哈氏，满语意为“鱼”，多用尼玛哈为氏族姓氏徽号；富察氏，满语意为“佛多赫”，汉意为“柳”，多 用富察、蒲察哈喇为氏族姓氏徽号；代敏氏，汉意为“鹰” 多用代敏为氏族姓氏徽号，汉姓用“邰”字。可以看出，满族古姓源流多以动植物为图腾徽记。氏族再将代表本姓之动植物图腾，雕刻高柱，作为本氏族的徽号。 中国北方众多形态奇俊的神柱崇拜物，激扬着古老的原始图腾观念的内涵，都是在数千年间萨满铿锵神鼓声中传承下来的富有图腾意味的神品。它与北美印第安人、澳洲土著部落以及非洲等地域民族图腾文化产生与发展，在观念形态上有着相同或类似的经历。从我们探索人类向文明过渡过程中所共同经历的进化史分析，便可看出中国萨满文化信仰中所传承下来的图腾式神柱崇拜物，与美洲等地域所流传着的图腾形态，因曾有过相类似的原始社会文化演进经历，故而存在形态近似的宗教崇拜物。 原始先民对柱形崇拜物有着特殊的钟爱之情，源于一种朴素的敬祖心理。萨满信仰观念认为，人灵魂不死，灵魂永存。族众通过神秘的萨满祭礼，对已逝祖先神灵予以缅怀和祝悼，希冀庇佑后人。在萨满万神殿中，祖先灵魂安驻入 “九天神楼”，族人若思亲若焚，惟有造访神楼，才能得瞻祖先的尊容。萨满观念还认为，宇宙被分为上、中、下三层，甚至被分为五层、九层、十七层、三十三层之多。于是远古先民们，便把生活在身边那些奇峻、高耸的山崖、古树，视为可与昊天沟通的助神，加以顶礼膜拜。随着社会的发展，萨满祭祀更日趋富有象征性。幻想寻得一条顺畅的“通天路”，自由地往复于浩淼无垠的广宇之间。而高大无比、能与天通的高树，或者象征高树的神柱，自然而然地成为达到这种理想境界的实体。树比巨石更更容易驾驭，所以族众多用高树寄托其崇祖的宏愿。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