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治和官办之争-1908年新旧中国公学风潮述论.docVIP

自治和官办之争:1908年新旧中国公学风潮述论 　　摘要：中国公学是由抗议日本“取缔规则”风潮而罢学归国的留日学生创立。由于创办之初，赞助者甚少，只能由学生自己垫款办理，由此形成颇具特色的学生自治体制。后为学校长远发展计，需争取官方的捐助，而随着官款捐助的增加，官方对于学校的影响也随之加深，从而带来体制上的变革。围绕修改学校章程的问题，学校内分裂为主张官办和自治的两派，双方争执不下，最后主张学生自治的学生退学另组新中国公学。新旧中国公学风潮的发生反映了清季新式学堂学生在民主思想的熏陶下，自主性加强，与清廷疏离的倾向明显。风潮最后的结果是新旧中国公学的合并，也凸显了学生自治体制的困境，即欲求学校之发展必须得到官方之资助，而官方之资助必然损害学校之自治。 关键词：中国公学； 退学风潮； 官办； 学生自治 中图分类号：G649 2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1-1610（2011）04-0069-07 1901年，清朝政府在内外交困之中宣布实施新政。新政在教育方面的举措主要是废科举和兴学堂。由于科举制的废除，学堂学生与国家的关系疏离。新式学堂不断增多的同时，学界风潮频发。清季的学堂风潮颇能反映当时社会观念以及心理之丕变，作为清末社会转型和政治变革的重要一环，历来受到学界的重视，迄今为止已经积累了不少成果。［1］但是，这些研究或者侧重于《苏报》持续报道的学界风潮中所提及的个案，或者将焦点放在当时的官办学堂之上，且对于1905年以后的学界风潮研究相对比较薄弱，特别是对国人自办的私立学堂较少关注。本文选择清末以实行学生自治而著称的中国公学为个案，参照时人叙述及报章资料，对新旧中国公学风潮做一微观分析，重建这一风潮的来龙去脉，以探究其对立双方的矛盾所在及事件之性质，从而深化我们对于清末国家权力与学生自治在新式学堂内互动关系的认识。 一、风潮之前史与起因 中国公学是由抗议日本文部省颁布的“取缔规则”而罢课归国的留学生创办的。据公学早期的校友张承标所言，“中国公学系由学生自行创办，先有学生，后有学校，乃教育史上未有之奇迹一也；学生自行推举人员治校，不仅开教育之创例，且彻底发挥民主自治之精神二也。”［2］157可见中国公学实行的学生自治体制是其一大特色。若要考察1908年前后中国公学的体制之争，必须从其学生自治体制形成及其后体制变革之原委谈起。 日本文部省于1905年11月2日颁布《关于许清国留学生入学之公私立学校之规程》（以下简称《取缔规则》）。中国留日学生认为这些规定有歧视中国留日学生之嫌，由此引发留日学生的群起反对，并进行罢课抵制，最终演成大规模的罢学归国风潮。1905年12月3日，留学生会馆召开代表会议，当时就有部分激进学生代表提议，“以停课要求，若日本政府不许，则全体退学回国。”［3］365日，各校又成立了联合会，议决，“吾人认定此事（指取消取缔规程）如不能达到目的，就唯有行使自由归国之权利。然即使归国，亦应集体行动。否则，会招致外人之讪笑，讥为一盘散沙。吾人复请诸君坚定团结，以整然之秩序归国。勿失我辈留日学生之人格。归国之规则，一经议定，立即公布。”［4］3877日，联合会总代表胡瑛，面请清政府驻日公使杨枢与日本外务省交涉，转咨文部省取消《取缔规则》。日本文部省后有《取缔规则》第九、第十条释明之文及《文部省令趣旨说明》公布，而全部取消之目的难以实现。8日，湖南人陈天华投大森东滨海峡而死，此噩耗传来留学界全体为之震动，成为留日学生决心集体归国的一个近因。9日，湖南同乡会开会，决定全省留日学生，一律退学回国。各省同乡会多数与湖南取一致态度。当日，联合会决议，全体退学归国，并发表《对待日本取缔中国留学生意见书》，内称“坚握束装归国，还我自由，为反对不达之最后办法。”［4］39610日，留学生总会商议归国事，到会者数千人，一致决议退学归国。 留学生总会为退学归国计，制定了详细的办法。《各校联合公报》的第三号中有所谓《归国办法》与《善后办法》公布。［5］32-33 严海建：自治与官办之争：1908年新旧中国公学风潮述论第一项：归国办法 1 全体学生一律准备归国。2 商船开轮一次，为归国一次。每次派招待两人，经理船票、行装等事。3 每次归国之学生，就中举代表一人，经理一切。每20人以上，就中举纠察员一人，整理秩序。4 每次归国时，由招待员于购票时，记明姓名，报告总会。5 每次归国学生，由代表人记录姓名及通讯地址，交在上海总会假定（临时）事务室。6 在上海设立留学生假定（临时）事务所。 第二项 善后办法 1 由本会将归国理由报告学部。惟各省学务处，由各省各会，照本会报告之理由报告。2 要求学部将北京派送留学生之官费给与本会，办理上海专门高等各学校。各省派送留学生之官费，由本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