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尖上的岁月.docVIP

舌尖上的岁月 　　看到南方黑芝麻糊的广告，幼时的种种记忆突然如潮水般涌上来，那些熟悉的味道氤氲上心头，却如轻烟般缥缈，转瞬即逝，再也寻不着。 　　我家在一个贫困的小山村里，交通不便，无特产。但就是这样一个落后的小村的味道，令我怀念。 　　小时候家里很穷，但妈妈是个勤劳又能干的人，碰上下雨天无法劳作的时候，妈妈就喜欢做些吃食。把泡好的米磨成浆，压去大部分的水分，和上韭菜、薄荷和紫苏，包在菜叶里，没有肉，妈妈就倒上一些油底子，放到蒸笼上蒸熟，味道香极了，听说这个叫菜叶酿。这是些闲暇时的吃食，在各种各样的节气里，还会有各种各样的节令吃食。正月初一是汤圆，二月二龙抬头是社蒸果（将糯米煮熟，包在一种叶子里，放上炒熟的馅儿，包成一个个较圆的椎体，再上锅蒸几分钟）。三月三是祭祖的时候，要煮紫色的糯米饭，用一种这个时节特有的藤煮水，细细地揉搓，水就会变成紫红色，用这个水来煮出来的糯米饭就是紫色的。这个糯米饭是要挑去扫墓的，在这个时候，家庭主妇们就会互相比较，看谁煮出来的糯米饭颜色最鲜艳，软硬度最好。厨艺不精的在这时候难免会被或真或假地耻笑一番。五月端午是苦瓜酿（不像普遍的吃粽子），就是把菜叶换成苦瓜而已。七月十四是鬼节，在这几天要连吃几天鸭子，不过吃的天数各地有所不同，有些是从初九吃到十四，有些则是从初十吃到十四，我们那是从十一到十四。十六的那天要“送祖先”出门，要包粽子祭祖。八月十五是月饼的天下，不过因为太贵，也经常不买或只买两三个，晚上拜月时就把柚子剖开，把果肉分为两瓣一份，摆上和清茶一起拜月。冬至时依旧是吃汤圆。 　　小时候最喜欢过年，因为过年最多好吃的，除了汤圆、发糕、粉利等，还有平时难以见到的零食，那时的零食，可没有奥利奥和徐福记，只是一些大概是个人作坊做出来的米饼和一些只有甜味的彩色硬糖或软糖。现在的孩子，在平时就吃腻巧克力了，对于这种只加了一点色素的糖怕是瞧都不会瞧上一眼。 　　春天万物复苏，美食也颇多。春耕时爸爸和哥哥每次翻田回来都能带上一串穿在一起的黄鳝和泥鳅，洗洗整条放到油锅里煎几分钟，用锅铲拍扁，只放少许盐，那香味想起来都忍不住流口水。而我最喜欢的消遣是掐田埂上嫩嫩的野菊花头，回来让妈妈和鸡蛋一起打个汤，清香的味道在嘴里久久不愿散去。五六月间，漫山长满了蘑菇，哥哥去打柴草的时候都会带回好几大朵。做个蘑菇汤，那鲜味就够让你恨不得连舌头都一起吞下去。六月夏收后，稻草堆在一块儿，下过雨后没几天，稻草堆上就会长出许多小指大小的菌子，摘下来洗一洗，无论是单炒、做汤或炒肉，味道都是一绝。 　　小时候家里有好多棵果树。有桃树、石榴树、柿子树、柚子树、龙眼树、荔枝树……所以基本一年四季都有水果吃，前几年还新添了百香果和沙糖桔。但现在除了龙眼树和寥寥的沙糖桔在苟延残喘，其它的都消失得差不多了：桃树和柚子树在道路扩建的时候壮烈牺牲了；石榴树也许因为年代久远，结的果渐渐少了；百香果的藤猛地攀进家里，砍了；荔枝树得病死了；柿子树疏于打理，被野草吞没…… 　　小时候所熟悉的、满足我这张小馋嘴的东西在渐渐消失。在外求学，城市的调味品更丰富，却调不出小时候的味道；城市的水果更大、更漂亮，却没有小时候的甜了。有一次在街边惊喜地发现有香蕉叶包的糍粑卖，怀着期待的心情买了一个，打开后咬上一口，却失望地发现和我家做的根本不一样，硬而有馅儿，更甚的是，吃着吃着，赫然发现叶子脏兮兮的像是没洗过的样子，从此不再吃外面卖的香蕉叶糍粑。其实，别说是外面卖的了，就是自家做的，吃起来仿佛也不是小时候的味道了。究竟是味道变了，还是我们变了？变得不再单纯、需求不再纯粹？ 　　春天田里的黄鳝依旧鲜美，但我已不像小时候那样巴望着流口水了；田埂上的野菊花头也许依旧清香，但我已不会去掐了，因为人家会洒农药；夏天山上的蘑菇，因为栽了满山的速丰桉，已难觅其影了……失去的那些味道，已经寻不回来了，最好、最令人怀念的味道，通通留在了小时候，就像那些天真童稚的岁月，再也寻不回来了。 　　不知为什么，十多年过去了，我依然很清晰地记得小时候妈妈炒的那盆芥菜的味道，她放了姜。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