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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我国惩罚性赔偿责任的适用 安徽大学法学院 李明发 受法律制度的背景、对民事责任功能定位的认识差异等影响，英美法上的惩罚性赔偿责 任并未得到大陆法系国家民法的继受。是否确认惩罚性民事责任本为一国国内法的立法选 择，但当一国所做出的惩罚性民事责任判决需要他国法院协助执行时，受委托国家法院对该 民事判决的承认与否直接影响其执行效果。 我国惩罚性民事责任首次规定于《消费者权益保护法》中，此后，《合同法》、《食品安 全法》以及最高人民法院的司法解释中确立了该制度。既然惩罚性赔偿责任已为我国民事立 法所确认，当下再讨论该制度确立的必要性与否显属多余，而应该就该制度的适用问题进行 深入研讨，以便提出具体的完善意见。在我国，惩罚性赔偿责任是适用违约责任、侵权责任 还是一体适用，理论界尚存争议。作为我国民法典制定的重要步骤，侵权责任法正在制定中。 是否以及如何在该法中规定惩罚性赔偿责任，是该法不能回避的现实问题。本文仅就惩罚性 赔偿责任在侵权法领域的适用进行分析研讨，以期对我国侵权责任法乃至民法典的制定有所 裨益。 一、惩罚性赔偿责任的立法模式 英美法上的惩罚性赔偿最初来源于判例，后来为美国州立法所确认。在大陆法系国家， 民法典并未规定惩罚性赔偿责任，这与公法与私法的划分以及公法责任与私法责任的功能定 位密不可分。虽然从立法层面上看，大陆法系国家民法对惩罚性赔偿责任持排斥态度，但近 来民法理论上有所松动。例如，日本民法学者基于对民事责任补偿功能实施效果的反思，不 再绝对排斥惩罚性赔偿责任的适用。田中英夫、竹内昭夫两教授主张，迄今为止一直把侵权 行为作为专门以损害赔偿为目的的制度来把握，而无视民事责任的制裁性功能的做法是错误 的，从也应该使民事责任发挥对违法行为的抑制功能的观点出发，强调对在美国相当发达的 惩罚性损害赔偿，如二倍、三倍赔偿等各项制度应该给予高度重视。三岛宗彦教授指出，在 日本，对生命、身体、名誉、信用、私生活秘密等人格权的法益的金钱评价很低，所以，在 将其大幅度提高的同时，最好能够通过导入民事罚抑制对人格权益的侵害。①在司法实务中， 对于美国法院惩罚性损害赔偿判决得否成为承认之对象，日本东京地方法院2002 年2 月18 日判决采取肯定之见解，理由是：“惩罚性损害赔偿，于补偿性损害被承认之情形，特别是 被告有主观上恶意情事之情形，以抑止将来之同种违法行为为目的，于补偿性损害赔偿外再 ①于敏著：《日本侵权行为法》，法律出版社1998 年版，第47 页。 1 予课处。在此意义上虽难否定与罚金具有同样之目的，但惩罚性损害赔偿，系直接有关私人 间之权利者，要否请求惩罚性损害赔偿亦基于私人之意思如何，从此等观之，将之与刑罚同 视并不相当，而且原本赋予何种法律效果作为侵权行为之效果，系根源于该国之法律思想及 传统之司法政策上问题，故以我国法则上惩罚性损害赔偿不被承认或惩罚性损害赔偿具有刑 事的目的，即认命为该赔偿之外国判决就任何事案完全不成为承认对象，并不相当。”① 我国台湾地区民法沿袭大陆法系民法的传统，民事损害赔偿法一如其他大陆法系国家， 强调损害填补观念，并无惩罚性赔偿之制度。②然而自消费者保护法明文引进惩罚性赔偿金 制度后，证券交易法、公平交易法、专利法、营业秘密法、健康食品管理法等民事特别法均 有规定，并呈现逐步扩大惩罚性赔偿金适用范围的趋势。 我国民法典尚在制定中，惩罚性赔偿责任首次确立于《消费者权益保护法》第49 条。 此后，《合同法》第113 条第2 款确立了惩罚性赔偿责任的援引适用。最高人民法院《关于 审理商品房买卖合同纠纷案件适用法律若干问题的解释》第8 条和第9 条分别规定了导致商 品房买卖合同目的不能实现或者合同无效、被撤销、解除时适用惩罚性赔偿责任的五种情形。 新近颁布的《食品安全法》第96 条也规定了惩罚性赔偿责任。 对于我国惩罚性赔偿责任的立法模式，民法理论上主要有两种观点。一种观点认为，在 我国，惩罚性赔偿具有行政法特性，是为弥补行政执法缺失而设置的一种对个人的激励制度， 而不是民法的基本内容，在我国将来的民法典中不宜规定该制度。③另一种观点认为，惩罚 性赔偿制度不应仅仅调整侵权行为，还应包括合同行为在内。我国应该在民法典民事责任部 分对之进行规定，以便于它在我国民事领域的统一适用。④ 从民法典专家建议稿的体例看，梁慧星教授和王利明教授负责起草的《中国民法典草案》 均设专编规定侵权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