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讲次〈萧相国世家〉导读.pdfVIP

971 教育部補助經典文獻史料研讀教學計畫：司馬遷《史記》研讀 第九講次〈蕭相國世家〉 第九講次〈蕭相國世家 〉導讀 導讀人 ：郭瓊瑜 卷五十三〈蕭相國世家〉是漢朝開國功臣蕭何的傳記，他與〈留侯世家〉傳主張良、 〈淮陰侯列傳〉傳主韓信並列為漢初三傑。漢高祖劉邦曾在大宴群臣的場合提問眾臣： 「列侯諸將無敢隱朕，皆言其情。吾所以有天下者何？項氏之所以失天下者何？」高起、 王陵綜括群臣看法所提出的解釋，劉邦評以「公知其一，未知其二」，他認為楚漢勝負 的關鍵因素是人才： 夫運籌策帷帳之中，決勝於千里之外，吾不如子房。鎮國家，撫百姓，給餽饟， 不絕糧道，吾不如蕭何 。連百萬之軍，戰必勝，攻必取，吾不如韓信 。此三者， 皆人傑也，吾能用之，此吾所以取天下也 。項羽有一范增而不能用，此其所以為 我擒也。（〈高祖本紀〉） 劉邦連聲不迭承認「吾不如」，才能遠不及張良、韓信、蕭何三位人中豪傑，然而 他能善用人才，使人才各盡其能，終於獲致最後的勝利。蕭何一生大放異彩之處， 即是劉邦所言「鎮國家，撫百姓，給餽饟，不絕糧道」，那是楚漢相爭的五年間， 身為漢王相國案牘勞形、奔波調遣所建立的功業。司馬遷也如此說明為蕭何作傳的 原因：「楚人圍我滎陽，相守三年；蕭何填撫山西，推計踵兵，給糧食不絕，使百 姓愛漢，不樂為楚。作蕭相國世家第二十三。」（〈太史公自序〉）但是我們展讀 〈蕭 相國世家〉，卻很容易就發現，傳記的寫作重點完全不在上述功業，司馬遷所呈現 的竟是蕭何一生謙抑自損的處世哲學。明人茅坤評論此篇說：「通篇直敘。敘何所 以佐高祖定天下大略處特簡，敘高祖所以論功行賞與何所以委曲處特詳，非後世之 史可及。」一般人以為應詳之處反而簡省 ，司馬遷獨於常人不見之處洞若觀火 ，遂 成就蕭何此篇傳記之殊異 。 研讀 〈蕭相國世家〉，正是要追隨司馬遷的步步指引，穿透功業的表象 ，照見 蕭相國之心 。〈蕭相國世家〉可謂古代功高震主者的立身寶典，在今日則是持盈保 泰的人生之最佳啟示，後者即是我們研讀的目的。 1 971 教育部補助經典文獻史料研讀教學計畫：司馬遷《史記》研讀 第九講次〈蕭相國世家〉 古訓有云「成功之下，不可久處」（〈范雎蔡澤列傳〉蔡澤說范雎功成身退引《尚 書》語），如果有心久處成功之下，必然需要非凡的智慧。蕭何出身秦朝之刀筆吏， 司馬遷以「錄錄未有奇節」評述此期的他，即使後來風雲際會追隨劉邦反秦、滅楚、 興漢，身居丞相高位十餘年，從司馬遷敘述他「素恭謹」，可知他一生謹言慎行， 風格樸實。讀〈蕭相國世家〉，司馬遷筆下的蕭何十足文吏本色，他閃亮的智慧表 現在及時搶救秦丞相御史官署裡的律令圖籍，逃過項羽那把三月不滅的焚秦恨火， 絲毫不表現在對爾虞我詐的政治權術的洞察上。司馬遷記載了三個蕭何遭受劉邦猜 忌的代表性事件，分別發生在漢三年楚漢相距京索時期、漢十一年誅殺淮陰侯韓信 之後、漢十二年劉邦親征黥布之時，三次之中蕭何對劉邦反常的恩遇舉動完全不作 他想，毫無警覺。如果不是鮑生、召平與史失其名的某位門客識得蹊蹺，主動提醒， 魚游沸鼎卻渾然不覺的蕭何，將種下禍根而不自知。 漢三年劉邦與項羽在京索之間持續拉鋸戰時，劉邦多次派遣使者慰勞坐鎮關中 的蕭何，鮑生提醒蕭何這其實是不信任的表現，於是蕭何聽從其計，把力能勝任兵 事的子弟全部送往漢營投入作戰。漢十一年，即漢朝建立的第六年，劉邦親征陳豨 在外，聽聞呂后已誅韓信，特別派遣使者拜丞相蕭何為相國，加封五千戶，還命令 調遣五百名士卒、一名都尉專責護衛相國。在眾人一片賀喜聲中，唯獨召平發出警 語，蕭何於是聽從其計，婉辭一切封賞，並且全數捐出家中私財，佐助朝廷作為軍 費。翌年黥布謀反，劉邦再度親征，數度派遣使者詢問蕭何所作所為。蕭何運用召 平故智，「悉以所有佐軍，如陳豨時」，顧念劉邦平叛在外，因而盡心盡力照顧百姓。 蕭何所為盡忠職守，無可挑剔，然而某客卻看出隱伏的危機：「畏君傾動關中」，因 為蕭何十餘年來用心經營關中，甚得民心。此次蕭何不得已賤價彊買百姓田宅，自 毀形象多招民怨，以避免某客警告的「滅族」之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