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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什么来证明你拍摄了八年？ 　　约翰?伯格说：“造成摄影成为一种奇妙的发明――它的后果难以预料――的原因是，它的主要原材料是光和时间。”从这个意义上说，无论如何，每一张照片都是一个瞬息时间的证明，也许正因为这个特点，往往使我们忽视了在照片中对于时间的表达。因为，当我们“在场”举起相机的时候，有谁会怀疑关于现象与时间的被纪录，以及照片的见证性呢？在这里说到的时间，一个是拍摄者与对象同在的“那一瞬间”，另一个是存在于图像中的对于时间的表达。后者的时间是关于意义的，认知的，是被阅读的。 　　我对摄影的着迷来自于“时间”。正是对于时间的着迷，使我对远去岁月的图像有一种无法割舍的热爱。因为那一切与当下的我之间存在着不可企及的距离。这种距离，使阅读形成无限广阔而丰富的空间地带。也许正因为如此，我对照片中一切与时间表达有关的线索，有着异常的敏感和兴趣。 　　摄影，使瞬间的永恒成为可能，使瞬间的生成成为可能。在摄影的瞬间中，过去――现在――未来，呈现出一种敞开的关联，引领现在――未来的人们，在走向影像的同时，走向每一个人和人们临在的现实。 　　 　　 最直接的是用变化证明时间。一切与变化有关的因素，都是对时间的表达。 　　前些日子有一个朋友来家，让我看他在边远少数民族村寨拍摄了八年之久的照片。看过之后，我问：用什么来证明你拍摄了八年？ 　　他愣了。 　　其实，我的疑问并不只针对他。在看申请“侯登科纪实摄影奖”的申报材料时有过，在其他一些长时间拍摄的选题时也有过。 　　我越来越感觉这是一个需要认真对待的问题。岁月不再。当一切变成历史，而我们的拍摄显示出一种对于历史与现实的无力时，是多么的令我们备受折磨！ 　　重视时间的表达，尤其是对于一个需要长时间拍摄的题目，应该成为摄影者充分意识的问题。 　　什么能证明时间？ 　　 　　 　　最直接的是用变化证明时间。一切与变化有关的因素，都是对时间的表达。 　　生活每天都在发生变化。问题在于我们怎样表达变化。照片只是一些瞬间的碎片。变化的表达需要把这些碎片连接起来。需要使这些碎片与碎片之间形成比较，形成差异。如果没有比较与差异，没有个人对于现场特殊的关联与记忆，瞬间的碎片就只能是一些缺乏关联的碎片。 　　“侯登科纪实摄影奖”的申请人旷惠民提交了一组拍了17年的贵州苗族村寨“岜沙”的作品。其中有几个人的照片分别拍摄于1989与2007、1994与2007。这些拍摄于不同年代的照片，并置在一起，让我们看到了一个人的成长与变化。虽然只是两张照片，阅读空间很大，它向我们证明了作者拍摄的时间跨度。但是对于我，仍然有些许遗憾，因为，这些拍摄于两个年份的照片，只让我看到了结果，而没有关于过程的叙述，过程需要用阅读的想象去填充。当然，也是一种表达。可是，在这种报道纪实的叙述中，生活的过程和事件，是我们叙述的重要因素。 　　用相对固定的观察对象表达变化。 　　如果你要长期拍摄一个题目与对象，一开始就应该建立相对固定的拍摄对象与因素：一个家庭不间断的关注，一个人的跟踪（事件的、状态的、外貌的），某些建筑（主体的或者背景的）不间断的拍摄，甚至是一棵树的成长??当这些不间断的固定的因素连接在一起，变化自然不言而喻。 　　生活的变化对于视觉观看而言，有生活内容的，有人的行为方式的，然而，最为直接的体现是物质形态。如建筑材料、服装、用具。去年我参加湘西乡土教材的编写，发现无论土家族还是苗族，农村的灶台已经几乎全部用瓷砖铺成。不变的是灶台的月牙形状。而瓷砖这种材料，一旦被拍摄，就作为一个时代的物质符号存留下来，见证着时间的流逝与时代的变化。 　　前些天看一位摄影师在非洲拍摄的“红泥人”（辛巴族），他们的生活形态基本处于原始时期。如果不是看到其中几张他们用于装水的塑料瓶和汽油桶，我们几乎找不到他们和现代社会的关联。那些照片，就是连接他们与我们之间的媒介。当这些现代化的东西出现在他们的生活中时，两种不同时代的对比格外尖锐强烈。在这样的照片中，当下性的表达是重要的，同时，冲突的表达也是重要的。因为，这种冲突正好暗示着辛巴族人未来的命运。举这个例子是想说明具有时代符号特征的物质一旦被留存，就可能为我们的阅读提供更多意义，就像一座桥，搭建着我们的联想。 　　另一种时间的见证是摄影人与对象关系的变化。陌生――熟悉――亲近直至摄影者在图像中的消失。我们常说的深入就是希望在影像中看到这种价值。因为，生活永远比艺术更丰富，生活当然也永远比图像更不可预知。从这个意义上说，深入是时间价值的重要指标。 　　 　　 具有时代符号特征的物质一旦被留存，就可能为我们的阅读提供更多的意义，它们就像一座桥，搭建着我们的联想。 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