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困境永不停息.docVIP

现实困境永不停息 　　这就是现实，困境化解了一个，下一个更大的困境在等待，永不停息。 　　 　　在广漠贫瘠的蒙古大草原上，图雅的丈夫巴特尔为了解决饮水危机一心挖井，哪料不慎负伤丧失了劳动能力。男人是一个家的擎天柱，巴特尔倒下了，图雅怎么办？两个孩子怎么办？更重要的是巴特尔似乎丧失了性能力，这就有了更进一步的反问：图雅将怎样度过日后的漫漫长夜？“食色，性也。”图雅和巴特尔面临着人生基本需求的稀缺。 　　巴特尔姐姐决定让图雅改嫁，开始追寻新生活。图雅起初不太愿意，但生活困境接踵而来，她难以招架，还是决定离婚。在离婚登记所，她不肯把巴特尔推给他姐姐，而是宣言“谁养活巴特尔我就嫁给谁”。这里，爱情让位于现实，现实的主题是生存。 　　随后，电影叙事的推移放在了图雅如何找到合乎条件的人选。这期间不乏幽默成分，提亲者纷至沓来，由代步工具就可以看出档次不断提升：先是骑马而来，再是骑摩托的队伍，紧跟着的是驾驶切诺基的老同学宝力尔登门造访。 　　宝力尔自青年时代就是图雅的追求者，现在已经是石油大亨，财大气粗。既然图雅不得不向现实低头，那么按照现实规则，假如她跟宝力尔走到一起，这对于自己、巴特尔和孩子的物质需求而言是个上策。但是宝力尔自恃自己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找个女人还带着前夫，传出去将如何是好？在庞大而诱人的物质需求面前，图雅动摇继而妥协了。他们一起把巴特尔送进了福利院。 　　巴特尔是一个悲剧角色。他失去了一个男人的根本，又失去了一个男人应该承担的责任。他是爱这个女人的，电影中的一个场景将这种爱描绘得真切而又不动声色：巴特尔安详地坐在床上，怀里抱着熟睡的女儿，图雅侧躺在那里，拿着个镜子照着自己说：“巴特尔，我老了吗？今天怎么来了六拨提亲的，就是没有人看上我。”巴特尔说：“人家是看不上我。”图雅又说其中有一个是六十多岁的老师，有三室一厅，将来还能教孩子念书，考大学，嫁不嫁？巴特尔沉吟片刻，说：不嫁给他。这反映出了巴特尔内心的痛苦：他默认了自己的无能，但是他又没有完全物质化与现实化。在条件优越的福利院，一番醉酒，他割腕自杀。 　　也就在这个时候，图雅知道了自己的许诺重千钧。她对巴特尔还有着情感，或许不能叫做爱情，但是亲情肯定存在，而且还是浓烈地存在。慢慢，她接纳了邻居森格。森格老婆跟别人跑了，他对图雅一往情深、全力以赴，他也许诺照顾巴特尔。更重要的是，图雅对他也一直怀抱暧昧的情愫。也就是说，图雅和森格结合，不仅化解了现实困境，巴特尔和孩子都有了依靠，而且图雅也找到了自己需要的爱情，这是额外的收获，极其珍贵，因为她和宝力尔在一起不关乎爱情。 　　但是悖论更为鲜明地存在着。从法律意义上说，图雅和巴特尔解除了婚约，她就有权利和森格结合，而森格又肯接纳巴特尔，三者之间达成了非正式契约更或形成内在的默契，外人切切不容置喙。图雅和巴特尔之间由爱情渐渐褪变成了亲情，和森格之间则由邻里之情升华为朦胧爱情。图雅和森格要大办婚事，似乎一切都皆大欢喜，要解决的问题都解决了，而且还算圆满。但是新问题不期凸现：巴特尔怎么想？特别是当图雅和森格享受夫妻恩爱时他怎么办？ 　　带夫出嫁的故事在现实时空经常上演。曾经在一家报纸上看到过类似的报道，一位女子带着前夫嫁给了前夫的一位表兄弟。记者叙述完事情的来龙去脉，就不断讴歌三个人的道德风尚，最后总结说他们都很善良，令人感动。文字稿旁边还配了一张照片，三个人正围坐在一起吃饭，每个人都笑意盈盈，但是欢笑的背后是否伴随着难以言状的苦楚？ 　　电影采取倒叙的方式早早定下基调，一开场，盛装的图雅看到儿子和别的孩子在打架，因为人家说他有两个爸爸。而在结尾，我们还发现，巴特尔和森格已经扭打成一团了。许诺归许诺，两个男人难以和平共处，而且随着儿子的慢慢长大，这个声称要保护妈妈的小男子汉，将如何接受这样的一种家庭格局？ 　　这就是现实，困境化解了一个，下一个更大的困境在等待，永不停息。值得称道的是，很久没有见到如此逼近现实的国产电影了。国产电影习惯在现实之间兜圈子，但是越兜越远，最后找不到北，于是干脆无边地虚构，无关痛痒。王全安说：“打开中国的电视，五十个频道就会有四十六个在放古装戏，你会产生错觉是生活在一个胡编乱造的古代，而看多了人在天上飞来飞去的功夫电影，你又会觉得自己是一个需要壮阳药的男人。现实的中国社会和中国人，在目前的中国电影中是缺失的，希望这部电影是一个例外。”是的，这部电影是一个例外，而且是一个大大的例外。 　　 　　责任编辑/张扬 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