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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杨闻宇的军旅散文 　　 数十年来，杨闻宇痴心不改地在散文创作上艰苦跋涉。狭窄中开拓宽阔，崎岖里收获坦境。他的散文创作成绩卓著，留下了诸多格调高远、激情澎湃、文采华美的佳作。这是无论圈内圈外的人有目共睹的铁定事实。我更看重他的军旅散文。在当代为数不多的始终坚持军旅散文创作的作家中，他独树一帜。 　　读闻宇的散文，大约始于上世纪80年代初，真正烙印于我脑海的却是他那篇发轫之作《六骏踪迹》。更多的人认可闻宇也是因了这篇佳作。毫无疑问，《六骏踪迹》也是军旅散文精品。这篇蕴涵着深邃而广阔思想的散文，展示了一代帝王英才策马破阵、直透敌营的骁勇和辉煌。每读一次都能玩味再三，琢磨出新的韵味。最近重读这篇散文，我又有了新的感悟。闻宇在文气大度、意采精深地讲述李世民“自战争中提炼出了六匹神骏”时，情不自禁地、水到渠成地透出这样的弦外之音：“战争先行，艺术后进，善于将气冲斗牛的征战之风化作继往开来的精神意象，这只有当时的大画家阎立本可以胜任。那样的时代，必然有那样的骏马，也势必出现那样的艺术家。”这样的话，怎能不让人联想战争与艺术的内在关系。于是，我想到了散文的根，想到了孕育军旅散文的土壤。今天的时代，出现杨闻宇、出现《六骏踪迹》，也是必然的。 　　闻宇在他的军旅散文里，总是用沧桑万古的笔，淋漓尽致地展现战争的斑斓色彩，壮写军人的情怀和风骨，读来有一种巨大的魅力和震撼力。在《不肯过江东》中四面楚歌的险峻气氛里，闻宇不惜笔墨地写了虞姬，写她的清澈而美丽，写她的无奈又凄凉，写她歌罢展袖自刎。“她知道，这一剑会彻底砍断项羽那一脉缠绵的家园之恋，能够急飞升华项羽的报复情结、灭裂心态，从相反角度将他的桀骜性格绝对化。”我品读着这些文字，仿佛看到当先凋零的虞姬，用自己美丽的生命在项羽惆怅无奈的躯体里化为突击性、撕裂性的火炬。在《至今思项羽》里，闻宇对长于出卖朋友的吕马童和曾经“约为兄弟”的刘邦作了入木三分的掏掘。项羽倒地之前，吕马童赶来追命索魂，急于要用项羽的头颅去领千金之赏。而刘邦在刘、项对军广武时，也言而无信，反复无常。“俗世上所谓的朋友、兄弟、故人，在林立的刀枪剑戟间只是迷乱人际关系的一只彩色蝴蝶，飘来绕去，受骗的只是天真尚存的项羽之辈。持剑而身被10余剑的项羽面对着横戈跃马而来的吕马童，毋容置疑，项羽是个强者，强者在人格上永远是宽容大度的（‘吾为若德’――我成全你），这宽容，容纳的成分太复杂了，这大度，其分量也太沉重了，所以项羽这最后的话，不无自嘲，也多少含有些无奈感，颓唐感。”村野之人为项羽这种无奈的宽容和沉重的颓唐扼腕抱屈，便有了“抛首石”的传说：项王一剑砍下自己的头颅，猛地扔给了那个吕马童。闻宇的点睛之笔妙极：“项羽这一颗扔过来的头颅重逾千钧，砸在‘故人’吕马童的身上，无疑会将这个姓吕的砸成一滩肉泥。”闻宇感慨笔下的这些历史人物，便注入了自己的独特见解，又具当代性和实践性，读来真的砸人心扉。 　　我在十年前读闻宇那篇以槐咏事、因事写槐的散文《高台古槐》时，就被文中的细节折服，至今仍留着印象。记得美国一位设计师讲过：“细节与上帝同在”，足见文字作品中的细节多么重要。高台县的那棵古槐既平常又非同寻常。说平常是因为它连进历史文物的档次都够不上，说非同寻常是因为一位战败的西路军女战士曾被禽兽般的马家军活活钉死在这棵槐树上。闻宇在揭示敌人的惨无人道和女战士的命运时，精巧而又深刻地运用了不少细节。仅举两例。一是古槐上那个“破洞”。当年匪徒刳开树身，钉死女战士，至今钉痕宛然，钉眼已朽蚀成拳头大的破洞。细心的闻宇敏锐了抓住了这个破洞，进而又拓宽了它――当年的历史照片，戎装的匪首与长袍马褂的官吏要员分立于古槐破洞的两侧，与尸体照相合影。刽子手原本是想以胜者姿态在血色中流芳百世，没料照片竟落入“失败者”手里，成了他们的罪证。破洞是“战神用沉重的巴掌挥开一道黑色闪电烙之于祁连山下的一方印记，也是渗透着深深的兽性与人性的最惨酷的一方印记”！二是叶帅诗中的那个“错”字。叶剑英《高台》诗中有这样的诗句：“英雄战死错路上，今日独怀董振堂”。这诗使闻宇想起了西路军的首领徐向前元帅。徐帅下世前夕嘱咐死后将骨灰撒在自己曾经战斗过的地方。飞机载着骨灰来到高台烈士陵园上空，低低盘旋六匝，才深情依依地别去。沧桑透着凄凉，生死存亡，功过是非，其间寓意很教人深思。这里面有一条潜伏的、无法超越的某种“功利”的准绳。叶帅的一个“错”字，“秋霜一样涵盖了一段漫长的历史，从暗中操持了那么多生者与死者的命运。”叶帅笔下这“错”字写得绝，闻宇捕捉了这个“错”字，也妙。 　　石英先生在评价闻宇的散文时说：“闻宇的散文很坚实。”这“坚实”用得实在精当。我想，这“坚实”既包括了思想内涵的深邃，又有文学功力的超拔。 　　《乐从和谐来》是文物出版社出版的一部视角独到、构思独特的诗、书、画、摄影融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