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逻辑学的形而上学基础 ——海德格尔关于莱布尼兹判断与真理学说的存在论阐释 张东锋 提要：当代英美分析哲学批判海德格尔哲学为无意义的形而上学。海德格尔则认为形式逻 辑脱离日常生活太远了，需要回溯它的原初基础来建立逻辑与生活的关联。海德格尔从现代数 理逻辑开创者莱布尼茨那里寻找逻辑学的形而上学基础。如果在莱布尼茨那里还可以找到这 个基础的话，那么当代数理逻辑学以及语言分析哲学则遗忘了这个基础。一种没有形而上学作 基础的数理逻辑学将会导致无节制的理性主义，社会生活中的一切将受到逻辑理性的控制，从 公共的政治、经济、文化直到私人的生活都将陷入理性的牢笼。 关键词： 海德格尔 莱布尼茨 存在 判断 逻辑学 作者张东锋，男，复旦大学外国哲学专业博士生，浙江省社会科学院副研究员。(杭州 3]0025) 一、以莱布尼茨判断学说作为逻辑批判的出发点 以卡尔纳普为代表的分析哲学，从语言与逻辑分析出发，批判海德格尔哲学为无意义的形而上 学。美国哲学家迈克尔·弗里德曼在《分道而行：卡尔纳普、卡西尔和海德格尔》(2000)中提供了一段 话，说明了海德格尔对于分析哲学创始人之一卡尔纳普的批判态度。这一段话出现在在1935年讲座 《形而上学导论》的一份原始草稿中，其中海德格尔解释了随着德国唯心主义在19世纪下半叶的崩 溃，对“存在”的哲学理解如何蜕变为对“是”的一种思考，即对命题系词的逻辑思考。“沿着在某种意 义上自亚里士多德以来就已被划定的这一方向(它从命题的‘是’决定‘存在’，并最终摧毁了它)继续 走下去，是一种聚集在《认识》杂志中的思想倾向。这里传统逻辑第一次需要通过数学和数学演算建 立起严格的科学基础，从而构造一种‘逻辑上正确的’语言，其中形而上学的命题(全都是伪命题)未来 将变得不可能。于是就有了这期杂志上的一篇题为‘通过对语言的逻辑分析来克服形而上学’的文 章。这里对传统判断理论的最极端的碾平和根除是在数学科学性的外表下完成的。始于笛卡儿的一 种思维模式的最终后果被进行到底。”①海德格尔指出，逻辑学与形而上学，二者之中哪一个是基础，这 ①海德格尔：《形而卜．学导论》1935年草稿。转引自迈克尔·弗里德曼：《分道而行：卡尔纳普、卡西尔和海德格尔》，第21页。 一26 逻辑学的形而上学基础 个问题不是形式逻辑学能够解决的，它超出了形式逻辑学的范围。对于现代哲学中的逻辑主义倾向， 海德格尔在《以莱布尼茨为出发点的逻辑学形而上学奠基》(1928)中指出，逻辑分析哲学的本质在于： “不仅把形而上学还原到逻辑学，而且把逻辑学还原到数学。现代逻辑学是符号的、数理的逻辑学，这 样的逻辑学遵循着数学的方法。”①根据海德格尔的看法，这是存在遗忘的最彻底表现。 海德格尔认为，形式逻辑脱离日常生活太远了，它需要重新哲学化，以动摇它的僵化教条，并通过 回溯它的原初基础来建立逻辑与生活的关联。但是，逻辑学需要一种什么样的哲学呢?海德格尔重 提亚里士多德在《形而上学》中的说法，哲学就是第一哲学，它“研究实是之所以为实是——包括其怎 是以及作为实是而具有的诸性质者”④。哲学是关于存在者“存在”的认识，如果以概念的形式来理解、 规定“存在”，“存在”之为“存在”的Logos，就是存在论。海德格尔指出，存在总是某种存在者的存在， “因此，彻底解答存在问题就等于说：就某种存在者——即发问的存在者——的存在，使这种存在者透 彻可见。”④这种存在者就是我们自己——此在，对于此在存在的分析是其它一切存在论得以可能的条 件，它具有优先性与基础性，海德格尔称之为基础存在论。基础存在论就是逻辑学所需要的那种哲 学。逻辑学的哲学化就是以基础存在论为基础重新解释逻辑与生活的关联性。 海德格尔说：“在回溯到一般真理、根据、概念、规律与自由等等的过程中，我们发现了一门哲学的 逻辑学，或者最好称之为逻辑学的形而上学奠基。向着基本问题的回溯是我们(从逻辑学)进人哲学 的一个具体入口，其方法是通过对于传统逻辑学的批判性解构，去发现它们被遮蔽着的基础。”④海德 格尔列举了一批传统逻辑学家，如柏拉图、亚里士多德、斯多亚派、中世纪逻辑学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