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法的力量主权.PDF

第三章 法的力量：主權 透過上一章最後關於法律與語言之關係的討論，我們得以理解法的生成來自於其懸 置/不適用，而構成了法適用的前提。因此，例外乃是法的根本形式。在接下來的這一 章中，我們便試圖進一步探討透過這個形式所啟發的力量。在指出「例外並非是將自己 從規則中扣除；而是，規則，懸置了自身，產生了例外，並透過維持自身與例外之間的 關係，才首度將自己建立為一個規則 」（HS ：18）之後，阿岡本進一步指出：「法律的 特殊『力量』（”force” of law ）在於這個法律能與一外部（exteriority ）維持關係的能力。」 （HS ：18）。這個法的特殊能力或力量便是主權。接下來我們便分別從主權、效力、潛 力與暴力等四個角度探討這個「法的力量」。 第一節 Nomos Basileus （主權之法） 1 ，一切之中最高的， 法（nomos ） 人的與神的， 由最強的手帶領， 正當化最暴力的。 我由赫克力士的工作如此判斷。2 ─ Pindar （譯自HS ：30 ） 1 古希臘文 nomos 具有複雜的意涵。除了狹義的法律之外，其本意源自於 nēmo ，為分割、分配 部分之意（TR ：47 ）。史密特曾在其《大地法》（The Nomos of the Earth ）中援引這個意義，而視 「佔有土地」（land-appropriation ）為法秩序建構的根本行動 （Schmitt, 2003: 67 ）。除此之外，nomos 亦指習慣（custom ），這也是許多古典譯本對本段的譯法（如Gagarin Woodruff, 1995: 40 ）。阿 岡本在此似乎以 nomos 指稱法秩序的主權邏輯。相關的討論亦可參考朱元鴻（2005 ：212 ） 2 原文為： Nomos ho pantōn basileus thantōn te kai athanatōn agei dikaiōn to Biaiotaton hypertatai cheiri: tekmairomai ergoisin Herakleos. 英譯為： The nomos, sovereign of all, Of mortals and immortals, Leads with the strongest hand, Justifying the most violent. I judge this from the works of Hercules. 這個翻譯應該是由阿岡本自己所譯的，而不同的理解方式會導致不同的譯法。相關討論可參考 Andrew Benjamin (2005:155) 。 37 在我們前面已討論過的史密特的理論中，主權可謂是法透過自身的懸置─例外狀態 ─而直接創造秩序的至高力量。這個「法的力量」因此如例外一般，與法處於弔詭的關 係。一方面，其不受法的限制，另一方面，其又非與法無關的純粹暴力。相反地，主權 往往正在於其不受法律限制的性格上被預設為創造法律、奠定法秩序的力量。在這裡主 權因此再度透過對於法的兩個層次─法秩序與實證法─的界分而確立：不受實證法限制 的主權乃是創造與保護法秩序的終極力量。這是我們從史密特那裡可以初步看到的關於 主權作為法的力量的界說。 在初步梳理了史密特關於主權的弔詭邏輯之後，阿岡本將視野跳躍至其稱之為西方 第一個關於主權理論的文本 （HS ：31 ），即古希臘詩人Pindar 上述的殘簡 Nomos Basileus （至高之法/主權之法）。阿岡本指出，如文末透過赫克力士的竊盜（Hercules’ theft ）所 示，Pindar 的這篇文字的重要性在於其「透過對於暴力的正當化（justification ）來定義 法（nomos ）的主權」（HS ：31 ）。也就是說，法的主權/至高性在於其「正當化最暴力的」。 因此，在這個至高之法（sovereign nomos ）的核心，所蘊藏的乃是暴力與正義如何產生 關係的問題。而相對於將暴力與正義區分開來的學者（例如 Hesiod 將暴力歸於動物而 正義歸於人），阿岡本認為Pindar 是西方第一個如此思考「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