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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记好玩的老头 一日心烦，去图书馆溜达。在书架的最底层发现汪曾祺先生的作品集，收录了先生不少散文，因了中学时与先生的一点邂逅（比如《胡同文化》、《故乡的食物》、《五味》、《多年父子成兄弟》），很是喜爱先生清新朴实、略带调侃的文字及不腻不寡，不庸俗不晦涩的文风。一直以来自己又偏爱老者的文章，嗯，怎么说，散发着生活的智慧。白岩松曾作一文《好玩的老头》，介绍了黄永玉、韩美林、季羡林等几位文化名人。窃以为汪先生不逊于前几位，没有黄永玉京城八亩万荷园的大手笔，有的是水乡高邮的小脆萝卜；没有季羡林的父子恩怨，有的是多年父子成兄弟的天伦之乐。 一 我历来认为不痴不傻、不疯不颠是难以活出有意思的人生的。汪曾祺这人用现在的话说就是“个性”。少时放学路上，店铺多、杂。他是定要去“东看看、西看看”（汪后来认为大概正是这一点让他日后成为作家的）。等到进了西南联大读书，他又是个“吊儿郎当的学生、不爱上课”。西洋通史课的第一学期期终考试，他只得了３７分，为了两学期平均下来能及格。到第二学期考试时他拉了两个历史系的同学，左右开抄。分数公布时，他得了８５分，用汪的话是“及格还有富余！”朱自清先生教课认真，而汪总是缺课，他自己调侃道“因此朱先生对我印象不佳”。 可若仅是这样，不过是个不学无术之徒罢了。但先生不一样，“我不好好上课，书倒真也读了一些”“我差不多每夜看书，到鸡叫才回宿舍睡觉”。而其读书的风格则全不是其他作家那样系统去读，他“从心所欲，随便瞎看”，“乱七八糟的看书习惯”，不过他略带几分骄傲的说道“我觉得这个习惯挺好”。这一点，我举双手赞成，本人虽览书不多，但历来和先生践行一样的道理：抓到什么就读什么，读得下去就一气读一阵，读不下去就抛在一边”。不过，先生言一般名著就应该看看，我没做到，太挑食了，外国名著基本定不下心去读，惭愧，惭愧。 二 汪先生的文字好玩，这是有明证的，我曾随意拣出两句话给旁边人看，她也是不禁一笑。先生嗜烟，作一文名曰《烟赋》，为烟作赋，怕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对于抽烟，我可以说是个内行”，他在此文中一气讲了天南地北、古今中外各式的烟，文末讲玉溪卷烟正酣处，高呼“愿玉溪卷烟厂鹏程万里”。哎！这个老头。 又作一篇《葡萄月令》的小散文，与我这等俗人看来，葡萄有什么好写的。他将一年１２个月有关葡萄种植、载养、收获之事侃侃而谈。譬如二月，他写道“树醒了，忙忙地把汁液送到全身。树枝软了。树绿了。”醒、忙、软、绿，最妙的是这个软字，味道够回味一会的了。五月，他又道“葡萄抽条，丝毫不知节制，它简直是瞎长！” 《故乡的食物》中讲蚬子的一段，提到有一年修运河堤，本应用碎石铺堤面，包工的贪污了款子，用蚬子壳铺，“前来检收的委员，坐在汽车里，向外一看，白花花的一片，还抽着雪茄烟，连说：很好!很好!日本人派飞机来轰炸昆明，其实没有什么实际的军事意义，用意不过是吓唬吓唬昆明人，施加威胁，使人产生恐惧。他们不知道中国人的心理是有很大的弹性的，不那么容易被吓得魂不附体。我们这个民族，长期以来，生于忧患，已经很“皮实”了，对于任何猝然而来的灾难，都用一种“儒道互补”的精神对待之。这种“儒道互补”的真髓，即“不在乎”。这种“不在乎”精神，是永远征不服的。 为了反映“不在乎”，作《跑警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