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唐诗中的刀意象-新亚论丛.pdf

116 新亞論叢二零一三年總第十四期　論唐詩中的刀意象 論唐詩中的刀意象 陳　可 天津師範大學中文系 煌煌華唐，詩篇盛湧。刃影切玉，若出其中；刀光斬蛟，猶出其裏。刀在有唐一代的浩淼詩海中，著形 容之涵空，見表裏之泓澄，逞曜日之靈姿，斂興象之玲瓏。 一、文明的因襲—— 刀的文獻軌跡 刀自誕生後，一直承擔著本質的工具和兵器的功能，文化領域並無其蹤跡。兩漢之際，刀成為前方戰場 上的主流兵器，後方廟堂之中也逐漸提升了地位—— 帝王將相均改佩刀。實用層面的進步帶來了文化層面的 接納與認可，漢刀見於典籍者遂多矣： 《後漢書》：光武帝懷半臿佩刀，以見李軼。 昨上以寶刀賜臣（班固）曰，此大將軍少小時所服，今以賜卿。 在漢代權力的高層區域，刀不僅是正規禮儀場合的必佩之物，還是君臣之間賞贈的最佳禮物。此種情形帶動 了刀表的裝飾，漢時的佩刀便顯示出與原來不同的繁麗與文飾： 佩刀，乘輿黃金，通身雕錯，半蛟魚鱗，金漆錯雌黃室。五色隱室華。 這種對外形的描繪，即是刀在文學抽象領域內最初的形式。刀的形制趨於複雜，與之相適應，相刀之術也發 達起來，《漢書・藝文志》中曾載有書《相寶劍刀》二十卷，惜現已亡佚。 同時，佩戴的廣泛會直接導致佩戴制度的完善，與劍一樣，刀也走上了表明等級的路途，且此種標識即 有刀之形制來表達： 諸侯王黃金錯環，挾半鮫黑室。公卿百官，皆淳黑，不半鮫。小黃門雌黃室。中黃門朱室。童子皆虎 爪文，虎賁黃室虎文，其將白虎文，皆以白珠鮫為標口之物。乘輿者加翡翠山，紆嬰其側。（《後漢 書・輿服志》） 縱觀漢代，刀從戰場正式走向廟堂，從粗獷之斬殺過渡為雕飾之饋佩，並在此進程中不可避免地被賦予 了層級的指向概念，進而在文化領域內開啟了自己的新篇章。而從其後的魏晉至隋，刀在戰場的殺伐和廟堂 的贈賜一直是兩條平行的線路，各自沿著既定的方向發展變化。 有唐一代，儀禮備細，動行有規，正所謂「禮官百司必備物而後動，蓋所以為慎重也。故慎重則尊嚴， 尊嚴則肅恭。夫儀衛所以尊君而肅臣，其聲容文采，雖非三代之制，至其盛也，有足取焉。」在整個整飭嚴 明的唐朝禮、政、軍制度中，刀擔任著及其重要的角色。 仲冬之月，講武於都外。前期十有一日，所司奏請講武。兵部承詔，遂命將帥簡軍士，除地為場，…… 長者持弓矢，短者持戈矛，力者持旌，勇者持鉦、鼓、刀、楯為前行…… 【1】 講武之時，兩軍對陣，「每變陣，二軍各選刀、楯五十人挑戰。」 【2】 「合朔伐鼓。其日前二刻，郊社令及門僕赤幘絳衣，守四門，令巡門監察。……隊正一人平巾幘、褲褶、 執刀，帥衛士五人執五兵立於鼓外……」 【3】 此處的「講武」，定然不是單純地講解，恐怕更多的是「講解並演練」之意。有唐一代國力強盛、四方來朝 ，與其兵力雄厚有著直接關係。而優良的軍隊戰鬥力往往來自平時嚴格而全面的軍事訓練，所謂「養兵千日 」也。這種訓練在戰時發揮效用，在和平時期，統治者也不會任其荒廢，必然需要反復操練，以達到保障軍 隊戰鬥實力的目的。以上三則材料也可推出： 唐代的和平時期，軍隊的實戰演練不曾荒廢，並且在對戰之際，刀是士兵的必備兵器。不僅如此，除了 練兵時的具體使用，監察官及隨從人員在執行任務時，刀也是必備且唯一的裝備。 新亞論叢二零一三年總第十四期　論唐詩中的刀意象 117 【4】 《新唐書》曰：「唐制，天子居曰『衙』，行曰『駕』，皆有衛有嚴。 」「衙、駕」之內，用刀的數量、 持刀者的身份、擺放的位置皆有嚴格之規定。 「凡朝會之仗，三衛番上，分為五仗……皆帶刀捉仗，列坐於東西廊下。每月以四十六人立廊閣外， 號曰內仗。……又有千牛仗……皆執御刀、弓箭，升殿列御座左右。內外諸門以排道人帶刀捉仗而立， 號曰立門仗。」 【5】 「凡仗入，則左右廂加一人監捉永巷，御刀、弓箭。及三衛帶刀入，則曰：『仗入』；三衛不帶刀而入， 則曰『監引入』。」 【6】 天子居時，在東西廊下、廊外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