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思“书法热”.docVIP

冷思“书法热” 何瑞乐 ? ? 书法在古代是文人士大夫们雅玩的一种艺术样式，历来难以成为一种谋生的手段，当然名人的字有时会非常地值钱，但名人毕竟都不以此为主业，写字赚钱完全是额外、意外的收入。 上世纪70年代末，大概是因为十年的文化浩劫过分压抑了人们的心灵，中国兴起了“书法热”。这种热潮一直延续到现在，其间从业人数不断增加，涌现出不少名家，后来，中国书法又成为了世界非物质文化遗产。看上去是一派繁荣景象，但背地里藏着多少辛酸又有谁注意呢？那些草根书法家们的生存状态又有谁关注呢？ 我们研究书法家不能只看那些功成名就的名家和位高权重的官僚，更要听到来自民间的声音。笔者去年曾收到一位文艺界人士发来的短信：“某电视剧播映引起轰动，演员均为业余人士，角色把握到位且自然。记者问：那泼妇演得真好，她是？答：是公交售票员。问：黑社会老大呢？答：是个公安局长。问：伪君子呢？答：教授，现在当了市长。问：那个纯情公主，她是？答：从夜总会找来的。问：土匪演得是太自然了。答：当过城管，现在税务局。问：老骗子无任何做作痕迹。答：是个成功的作家！问：那可怜的流浪汉呢？穷困潦倒，失魂落魄，简直是演绝了。答：那是一名书法家。” 在这个充满戏谑却反映一定生活真实的段子中，把书法家和流浪汉紧密地联系起来。这里所说的书法家当然不是那些书协的主席和平尺以万计的名流，而是钟情于艺术，欲以书法谋生、立身却举步维艰的草根。应当说，这个草根群体占书法界的绝大多数。贾平凹曾强力推荐过的马河声就属于此类。他说“马河声是个穷人，没有城里户口，没有工作单位，甚至三十六岁了，还没有娶妻成家……马河声十多岁进城，十六七年是漂泊不定……”这个群体的人也叫作自由艺术家，他们大都没有固定的工作，怀揣着某种远大的艺术理想，渴望着以书法去改变自己的生活乃至命运。陋巷蜗居，箪食瓢饮，费了大量的笔墨纸张，但最终成名成家者寥寥无几。这也是客观规律所在，成功者永远只是少数，何况成名成家与成功还不能划等号。 成功者或成名成家者，掌声、鲜花、红地毯自会与他们为伴，他们会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而那些依然跋涉在路上的书法家们就比较惨了，一张干净的宣纸原本值好几块钱，经他一涂抹就只能到废品站论斤卖了。到头来，许多人会成为一段被历史忽略的悲剧。因为，为了伟大的艺术，他放弃了生活中的许多美好，美好的生活无情地疏远了他，而艺术的殿堂也不能收留他，世俗的人们不能理解他，同行们也会嘲笑他，他成了生活与艺术中的无家可归的流浪汉。 艺术是个美少女，人见人爱，而她不可能见谁爱谁；艺术是朵玫瑰花，你爱抚它，它却扎你一手毛刺。或者说，对于多数人，艺术原本是一场美丽的梦幻，有谁知道梦醒了该怎么办？ 许地山说过：“书法是有闲者的消遣，假如用它来代替赌博、吸烟等等，我倒不反对，假如行将就木底人，轻事毋须他做，重视他做不了，用写字来消磨他底时间，我也并不反对。假如驱使一般有为底青年，费很多宝贵底时间去练字，我总觉得太冤枉，而且是一种罪恶。”每次读到这位名教授的这段高论，我都会变换角度，用冷眼旁观时下热闹的书坛，也会想到自己为了糊口去教人书法，几年来不知道已犯下多少罪恶？又会想到当前书法教育的空前发展之态势，那些书法专业的本科、硕士毕业生，无处就业，就去办班培养学生，学生考学成功，毕业后继续办班培养学生，如此循环往复，意义何在焉？ 庄子曰：“善骑者坠于马、善水者溺于水”，治书法者多数为书法牺牲而不自知。呜呼。 写完此文，我要交钱去报中国书协的书法学习班，求得深造。“未能免俗，聊复尔耳。”呜呼。 ? 2012年3月23日于青城公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