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梁实秋先生的杂文艺术成就.PDFVIP

第七章 梁實秋先生的雜文藝術成就 散文偏抒情 ，雜文偏論事 。方師祖燊說 ：「『雜文 』大都是屬於議論性的散文 ，但與 一般論說文的嚴肅正經不同 ，它的文字較優美而生動 。」「自古以來 ，我國文人採用筆 記隨筆之類的雜文體裁 ，『記事論事』很多 ，隨意信筆 ，不拘格式 ，寫來十分自由 ，大 １ 抵把握住一個題目 ，就可從多方面來記事 ，並可隨時加以評論 。」梁實秋作品雜文居 多 。他大都選取今人的生活瑣事來寫 ，但筆調綿密 ，富文藝的氣息 ，饒幽默的趣味 ，並 講求論理與引證 ，同時著重美詞與妙思 ，以及自然雅潔的筆調與裝飾的技巧 。現在我從 「題材 、情趣 、風格 、修辭 」等四方面 ，去探討他的雜文在藝術上的成就 。 第一節 廣蔚的題材之美 「人性 」與 「人生 」向來是梁實秋先生創作的主軸 ，他因此從不把文學當做娛樂品 ２ 與裝璜品 。「『人性』是測量文學的唯一標準 」，因此在梁實秋的雜文裡 ，他很少描述驚 濤駭浪的時代大事 ，也沒有喋喋不休的刻板說教 。他所記的大抵是生活瑣事 ，所論的也 盡是凡夫俗子 。單從篇目來看 ，梁實秋的雜文 ，如同日本的 「浮世繪 」，男女老少 ，尊 貴卑賤 ，各行各業 ，全匯入筆端 ，題材極為廣泛 ，略分有七個方面 ： 一 、食衣住行 ：如 〈喝荼 〉、〈早起 〉、〈制服 〉、〈手杖 〉，《雅舍談吃》之類文章 。 二 、倫理道德 ：如 〈第六倫 〉、〈談友誼 〉、〈代溝 〉、〈父母的愛 〉等 。 三 、人情天性 ：如 〈勤 〉、〈嬾 〉、〈髒 〉、〈廉 〉等 。 四 、懷鄉憶舊 ：如 〈憶老舍 〉、〈憶李長之 〉、《槐園夢憶》等 。 五 、性別年齡 ：如 〈男人 〉、〈女人 〉、〈孩子 〉、〈敬老 〉等 。 六 、世態眾相 ：如 〈送禮 〉、〈拜年 〉、〈握手 〉、〈幸災樂禍 〉、〈珠履三千 〉等 。 七 、品味人生 ：如 〈旅行 〉、〈讀畫 〉、〈音樂 〉、〈聽戲 〉、《白貓王子》等 。 從以上篇目 ，我們可以看到梁先生的雜文 ，題材的普遍性與概括性 。他認為文學取 材於 「人生 」；人生有種種 ，但不一定都要選美的來寫 ，但一定要選有意義的來寫 ，因 ３ 為文學必須具有深厚的道德性 ，要注重 「善 」的闡揚 。所以梁實秋喜歡從人性與文化 的層面去表現他的思想 ，對一般人眼中不起眼的人 、事 、物 ，他則常以細膩的文思 ，寬 廣的趣味和醇厚的天性去描述評介 ，再以幽默的筆觸 ，勾勒出世間的百態 ，以及形形色 色的人生面相 。雖然 ，梁實秋稱自己的作品 ： 裏面有的 ，只是 「閒話」，「絮語」，「怨怒」，「譏諷」，「醜陋」，和各式各樣的 「笑 １ 語見方祖燊的 〈現代中國雜文的歷史 、特質與類型 〉，收於 《方祖燊全集 》第十冊 ，(臺北 ，文史哲 ，1999 年 7 月初版)頁 55-60 。 ２見梁實秋 〈文學與革命 〉，《梁實秋論文學》，(臺北 ，時報文化事業 ，1978年 9月出版)頁 244。 ３ 說據梁實秋 〈文學的美 〉，《梁實秋論文學》，頁 447。 172 ４ 聲 」。 梁實秋先生的雜文之所以膾炙人口 ，因為他並不只是作表相的敷衍鋪敘 ，而是透過 題材寫出了人生的奧義 ；主觀地去關切人生的各種層面 ，在文字裡面 ，蘊含著他對人性 的觀察與人生的感觸 ，所以能引起讀者的共鳴咀嚼與玩味 。他不只一次強調── 「從人 ５ 心深處流出來的情思才是好的文學 」。因此 ，他擷取題材的觸角 ，不僅是伸向一般人所 忽略的細微現象 ，還能就平凡的事物中挖掘出豐富的意涵 ，以達到 「了解人性 ，反映人 性 」的層面 。譬如 〈講價 〉一文 ： 有人傳授給我在街頭雇車的秘訣 ：街頭孤另另的一輛車 ，車夫紅光滿面鼓腹而遊 的樣子 ，切莫睬他 。如果三五成? 鳩形鵠面 ，你一聲吆喝 ，便會蜂擁而上 ，競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