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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妞放羊生命意识解读 　　内容摘要:刘庆邦的《梅妞放羊》写农村女孩梅妞进入青春期的一段成长经历,作品用含蓄、写意的笔触淡描出梅妞内心深处由弱而强又若隐若现的生命意识萌动。这篇小说内蕴着一种“童真”、“自然美”的诗意,更包含着对缺失呵护、引导的寂寞成长的隐忧与人道关怀。 　　关键词:《梅妞放羊》 生命意识 人道关怀 　　 　　刘庆邦是当代短篇小说创作的大家,乡村生活一直是他小说创作关注的焦点。有学者认为:在总体上,刘庆邦的小说“在美学形态或者说诗性建构上呈现出异常残酷的意味”①。《梅妞放羊》②是他二十余年创作生涯中的前期作品,在细腻展现农村少女本真生命状态的一些作品中,《梅妞放羊》是最有代表性的一篇,它和《鞋》被认为“是刘庆邦小说中最具诗意和美感的两个短篇,也是他短篇中最具沉郁感的作品”③。《梅妞放羊》写的是农村女孩梅妞青春期的一段成长经历。作者以护雏的慈爱,用含蓄、写意的笔触,淡描出梅妞跨入青春之门时,内心深处由弱而强又若隐若现的生命意识萌动,小说巧妙地用小羊羔来见证青春生命的羞涩和悸动,将这份纯洁的童真化入诗意的大自然中。那么,在这份乡村女孩成长的“童真”、“自然美”的诗意背后,又隐藏着怎样的“残酷的意味”呢? 　　读完《梅妞放羊》,最容易让人想到的是沈从文的《边城》。在《边城》里,沈从文把“在风里日里长养着”、没受世风熏陶、为人天真活泼的翠翠比作是一个“小兽物”。小说开头的梅妞也是这样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兽物”――她会跟羊斗气,她是一群绒团团的小炕鸡的“梅妞姐姐”,她还会在草地上找野花苞吃。当梅妞用好奇的眼睛打量周遭世界时,她发现了一些新鲜事儿:她注意到在河边喝水的水羊(母羊)和水里的影子“不像是喝水,像是要亲一个嘴”,还看见“一只胖青蛙背上驮着一支精干的瘦青蛙,两只青蛙的尾部紧紧贴在一起”。从心理学角度讲,个人注意的指向性往往与其需要、兴趣、情绪、日常知识经验关联着,或者说一个人的眼中物象往往是其心象的外在投射。梅妞似乎无意中被这两样物象泄漏了她的秘密:她内心那根隐秘的生命之弦已被拨动。但这丝颤动是那么微弱,一如轻风扫过树梢,瞬即了无踪影。她一而再地要用土块打散那两个“不要脸”的青蛙,与其说这是伴随她生命意识萌动而带来的羞涩心理在作怪,不如说更多的是孩童的顽劣心理使然。 　　接下来,梅妞在似有意似无意之中又有了许多新的“发现”:发现了水羊肚子里的“孩子动了”;发现了水羊“沉甸甸”的奶子和“圆圆的,长长的,颜色有些发粉,上面长着一些极细的绒毛,让人一见就禁不住想伸手摸一下”的奶穗子;发现水羊吃麦粒子时“两片颤动的嘴唇拱得她手心发痒”;发现刚出生的小羊羔儿就会钻到母亲肚子下面吃奶……这一系列关于水羊和小羊的“发现”,引发了梅妞内心生命之弦的共振:水羊因怀胎而一天比一天饱满的奶子让梅妞自然联想到自己“发育得古堆堆的”奶子,有了“嫌沉”、“嫌碍事”的有关身体的初步感觉;水羊下羔儿时凄厉的叫声直接触发了梅妞的感念,她“鼻子酸了一下,眼圈儿也红了”;在母亲肚子下吃奶的两只小羊羔儿猛力地顶奶则让梅妞“似乎觉得自己身体某处也被顶了一下,并隐隐的有些痛”。梅妞这种最初的身体感应,提示着生命意识的种子开始萌芽,只是这种心理反应仍淡微如深涧石壁上所附的那一层清凉和湿意。 　　在这些情节铺垫下,小说渐趋高潮:小羊羔儿驸马“温嫩的嘴唇”只是把梅妞的指头吮了一下,梅妞就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奇异感觉通过指头掠过全身”。这种“奇异感觉”在梅妞心里引起的骚动,就如花蛇在草地的“所经之处,各色蚂蚱赶快蹦走或者飞走了,引起了一阵小小的动乱”,激起了梅妞要亲自给小羊羔儿喂奶的念头并最终付诸行动:在瓜庵子里,梅妞“坐下来,把驸马抱上怀,解开上衣的扣子,把一只奶露了出来。她像喂婴儿的妇女做的那样,一只手把驸马托抱着,一只手捏着奶往驸马嘴里送奶头”。她拿水羊的奶珠儿做诱饵,终于把“这个事情”做成了。若是在旁人看来,“这个事情”只不过是梅妞与小羊羔儿玩的一个“过家家”的游戏但于梅妞而言,却是她真真实实地做了一回“母亲”,体会到了做“母亲”的“连指甲盖儿都痒酥酥的、麻酥酥的”的奇怪感觉。梅妞这个孩子气十足却十分投入、执著,甚至郑重其事地完成的这个带有一丝神圣宗教意味的“过家家”游戏,相当于在她生命觉醒历程上举行的隆重开幕式。经此仪式,生命意识的觉醒才进入到潜意识深处:在睡梦里,梅妞身边的两只小羊羔儿变成了“背上光光的,小屁股滑溜溜的”两个小人儿。至此,幽深石壁上的那层湿意般的生命意识已凝成涓滴,似落非落、晶莹剔透地挂于石尖上,等待着汇成一脉即将涌动的生命暗流。 　　《梅妞放羊》用几个简单的生活片段,在不留痕迹、不动声色中,把女孩梅妞进入青春期时生命的初步觉醒及其喜悦、颤栗纤巧表现得淋漓尽致。小说中,天真无瑕的孩子、母性醇厚的水羊、鲜活的生命形态、美丽的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