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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春荣的散文 　　烟 悟 　　回想起来，我这烟一抽已经有十二年了。 　　我是十二年前的夏天沦为烟民的。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原委，只是因为考大学落榜，我就染指了香烟――说是染指，也还算名副其实，因为抽裸体烟（班上学生叫不带滤嘴者为“裸体烟”），故而左手食指与中指常被烟雾染得泛黄，犹如刚出烤架的豆腐一般。 　　我是遭遇学制改革的第一届三年制高中生，才到高二，就想芝麻开门，报名参加了考试。八字才见一撇就异想天开，肯定没戏。但平时优秀惯了，总是好高，说考就考了，考不上，老觉怀才不遇，心烦，便拿烟出气，就这样抽开了烟。也把“抽”字细细研究过，发现是它是“由手”，可实质上却是“由心”。 　　进得大学，本该是洗心革面脱胎换骨的，无奈，讲授《大学语文》的曹先生不放过我。曹先生和我所不同者，只是他那一口闽浙方言，余无二致，尤其我一生朴素、惟烟不好检点的脾性更像他的衣钵传人。人以类聚，物以群分。就这样，我常常递裸体烟给他，他常常给我改些习作。说起这段机缘，终极而言，还真离不开一个“烟”字。 　　曹先生身体欠佳。为此，我常有助纣为虐的嫌疑，总觉有些歉疚，也生出让他戒烟的想法来。有一天，我终于向曹先生说，我们戒烟吧。他似乎没怎么犹豫，就应了。二人遂作君子协定：要是谁抽了烟，就罚请客进馆子。翌日黄昏，我约先生散步，果然谁都没抽烟。待散好步后作别先生，我忍俊不禁掏一支烟点上，然后转身看先生动静。当此时，先生也正转身看我，他手里还香烟缭绕。这下，我们都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最后的结局当然是我与先生双双坐进僻静的馆子，大骂朱熹老夫子的“去人欲”理论，然后举杯发誓：发誓不再发誓了。 　　大学毕业后，我孑然一身去广东谋生。在广州车站广场，烟瘾作乱，抽了烟。抽完，如往常一样将烟头随手一甩，恰好给卫生人员逮住，要罚一块钱。急中生智，我朝某个方向一努嘴，逮我的老太婆还以为又有人扔烟头，“生意”来了，就松了懈，我却趁机金蝉脱壳了。后来把这轶事说与女友听，她居然不笑，只极力劝我把烟戒了，迷途知返，回头是岸。如不然，我不回头她可要“回头”了。 　　我平生就服输过这么一回，乖乖的与烟划清了界限。烟瘾犯得恼火，也只敢望梅止渴：像大象卷木一样把烟卷在鼻前嗅嗅，过过干瘾。和女朋友把生米做成熟饭后，她的杀手锏使完了，我真正当家做了主人，烟瘾因此而复辟了。妻子没辙，就恐吓我说：抽烟是慢性自杀。 　　抽烟果有好处，而且多多。冷天它终究是个火儿，正所谓“热坐不如冷蜷，烤火不如咂烟”是也；黑天它到底是个亮儿，虽然不能照亮自己，却可以提示旁人：别碰着前面那亮儿，那是吸烟人过路；而之于白粉，它又是前车之辙：染不得，单是这烟就够缠的了。 　　妻子给我算了一笔账，一年抽掉一辆摩托车的钱还不止。那么，从沦为烟民抽到老之将至，该是抽去一辆中巴了。照此说，我起初是抽前轮，现在是抽后轮，往后就抽离合器、火花塞……及至抽完发动机、保险杆，把一辆新车都化为灰烬了。但问题是，若不抽烟，烟钱存到老，买个中巴还有生意不？ 　　现在电视正广告“中脉烟克”，据说效果还好。但我想，抽烟之“抽”既是“由心”，那么，不抽也应“由心”，外人是不好勉为其难的。 　　酒 悟 　　我常常在朋友们面前插科打诨说，天上飞的除了飞机，地上四只脚的除了板凳，我都吃。照这一路排开，好像酒这东西也上了我的食谱。其实，对于酒，我可是有贼心而无贼胆的。平心而论，我这胃天生没福气，对酒向来不友好。若要硬拼着喝下去，胃一翻脸，就要把酒们如数倒将出来，连我的面子也不给，常搞得满脸污秽；严重时，还要加点血丝作为利息，弄得喉头也无端跟着受气。朋友们知道脾气，饭桌上往往不怎么对我认真，恰到好处，点到为止。这样一来，我就不明白了，到底是胃挽救了我，还是我挽救了胃？ 　　不管是胃挽救了我还是我挽救了胃，我都始终认为：什么都可以贪，就是这酒不能太贪；什么都可以缺就是这胃不可或缺。我是自己的，胃也是自己的；何况，我的胃只有一个，肉长的，不像车轮有备胎，可以换着使。 　　花看半开，酒饮微醉。这种水满则溢月满则亏物极必反的道理，我懂，但我却是知法犯法屡教不改的。前次出差去开笔会，我就稀里糊涂醉了一场，朦胧中吃下的螃蟹也给连本带利倒了出来。一位文友搀扶我去卫生间，边给我擂背边戏谑说，吐呀，快吐，螃蟹都吐出来了，再往下，看看还能再吐蛇不？要是全吐了，我们好找餐馆退钱去！我哭笑不得，只好说，吃错还不错。 　　酒当少饮，事要多知。酒色财气，酒字当头，显然不是什么尤物。你看《白眉大侠》中的酒色财气四大天王，哪一个不是凶神恶煞？ 　　显见，酒色财气都是人生的桎梏。不过，虽是桎梏，倒看你如何用它――就像罂粟，少则为药，多则为害，正所谓善用者生机，不善用者杀机。翻开典籍，我们终于找到《西江月?酒》这样一阙避谣式的辩解之词： 　　善助英雄壮胆，能添锦绣诗肠，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