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晓英散文二篇.docVIP

张晓英散文二篇 　　老家 　　离开老家一晃快三十年了。 　　起初父母在那儿的时候，每年都要回去几次。虽然是父母的家，却能感受到那里一草一木的亲切和温暖。 　　家在村子的东头，再往里走，是横过来的水库御洪坝，高高的大坝用石头和水泥砌成。赶上一年雨水少时，水库关闸蓄水，一关闸，男女老少就纷纷涌入坝内。抓鱼，大些的有白鲢、鲤鱼、鲫鱼，小一点的有柳根儿、穿钉子、嘎牙子、花泥鳅、黑泥鳅，要说顶数黑泥鳅最多，多的没法形容。碰上小坑泥鳅聚堆就用手捧，零散的黑泥鳅粘滑不好抓，就用剪子，最好是尖嘴的那种，一下一个，不一会儿就一盆，天气好则晒，天气不好则用盐腌，真是一关闸门满屯子腥味儿。看都看够了，吃也吃够了，可一到关闸还是管不住自己的腿。吃不了就送人，也不管是亲戚还是朋友，只要你喜欢，来也吃，走也带，真不知那两年这水里咋就生出这么多的鱼来，供养这个偏远闭塞却又山清水秀、鸟语花香的村庄。 　　十多年前年迈的父母也离开了那里，开始和我们一同生活。从那时起，那里就真的成为我的老家了。那里只剩下一幢老房子和房子前面那一片菜园。 　　我无数次地在梦中梦见老家，梦见小时候的伙伴艳杰、小凡、晓东。梦见早春后山岗上的冰凌花，梦见西院吴舅和舅母，梦见他家园子里的西红柿，还梦见给我写信被我拒绝的后院三哥。 　　老家是一个忘不了的地方，总想抽出时间陪父母回去看看，可一直没能成行。 　　今年春节刚过，83岁一向身体硬朗的老爸突然被检查出癌症，全家人一时都无法面对。而老爸却浑然不知，在手术之后养病的那段时间里，老爸经常和我唠从前，唠老家的人和事儿，我知道他是想念老家，想念故人。但老爸的病情没有因手术而好转，相反却每况愈下。我曾委婉地问他，终老的时候是不是想回老家，老爸点头。 　　端午刚过，老爸走了。 　　在护送老爸回家的路上，我不流泪也不说话。从前的黄沙路今天已被水泥覆盖，路两旁的庄稼静静地度着夏天，远处的山一片黛青，大约十点钟我们到达了老家的后山脚下，早已等在这里的老邻居和一些陌生却又熟悉的后生，我既感动又愧疚。几句问候，人群里有人说先入殓吧。老爸的骨灰就这样在属于老家的传统仪式下装进了棺木，这一瞬是永远的离别，我的泪水像开闸的御洪道，老爸和我这一次是真正的永别。 　　老爸回家了，这里有他大半生的记忆，抬着棺木和举着花圈的一行人向着山岗上的祖坟走去，按照风俗我是女儿不能送老爸进入坟地。留下来的女人有自家的嫂子和姐妹，还有老家的亲戚和邻居。她们搀扶着我，安慰着我，却抹着自己脸上的泪水，我一一看着她们的脸，吴舅妈的头发白得没有一丝黑发，李娘的牙也都掉光了，几年不见的表姐腰也直不起来了，几个女孩我只能从她们的眉眼中找寻都是谁家姑娘…… 　　不到一个小时，老爸入土为安了。男人们陆续地回来，由于人多，安葬老爸的这顿饭只能在村子里的饭庄安排，我勉强吃了一点点。离开村子的时候，我用眼睛拍下了老家的印象，村子还那么大，只是老房子被翻盖了不少，平整的水泥道，清一色的水泥板围墙刷着蓝白相间的涂料，听说是国家财政拨款，这里属移民区。一排排铁管钢丝网结构的苞米仓子，也是惠农扶持。老家变了，不再是过去那个老家了，我说不清此时内心的感受。 　　坐上返家的汽车，车窗外一张张让我怀恋的脸渐渐远去，只有远处高高的水库大坝和大坝下那条青龙一样蜿蜒而下的御洪坝还是当年的样子，只是听说水库里的鱼种越来越多，却都是人工引进的，野生鱼种越来越少，听说是水库上游滩涂面积增加，退渔耕地农药化肥污染造成的，而我更觉得那些年掘尽似的恶捕是让这些野生鱼种减少的主要原因，总之记忆中昔日的景象已经不在了。 　　老家，老爸魂归故里的地方，不管怎么改变，这里都将是我最深的牵挂…… 　　又到秋天 　　最真实的莫过季节。一过白露，秋天的样子藏都藏不住。 　　半月前，我去长春学习，临行老妈特意为我煮了一锅黏苞米，当时还略微有些青嫩，那是初秋的味道，也是只有庄户人才有口福最先品出的味道。那时，园子里、田野上还一片蓊绿。 　　仅仅十五六天的时间一晃而过，我又回到了小村。中客在离村口不远的地方停下，丈夫在路旁的杨树林边儿等我。秋阳下的杨树林一片片树叶闪着明亮的光，时而在傍晚的风中飒飒作响，再仔细些就会看见每根树枝上都夹杂着几片稀微的黄叶，还不很显眼，像栖落的蝴蝶。我说秋天来得真快，不知不觉的。丈夫告诉我这几天村里人都进山搞小秋收了，他说今年的蘑菇可多了，核桃比去年少些，我俩说着话就进了村子。 　　走到村中王叔家门口，被他的马车拦住了，正在往门里拐车的王叔大着嗓门喊，学习回来了，是不是惦记家了？我笑着答他。王叔又说，你家的地瓜没刨吧，一会儿过来取点。丈夫说，俺家地瓜在锅里呢，都出香味了，你要想吃，我过会儿给你端来。说话的功夫，王叔将车赶进了他家的院子。就见车上装着满满一车刚刨的地瓜，车厢用地瓜秧严严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