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测和国际关系科学.PDF

欧洲论坛 预测与国际关系科学∗ 卢凌宇 　 　 内容提要:国际关系学的科学性不在于预测能力ꎬ而在于理论猜想的可证伪性ꎮ 国 际关系的可预测性ꎬ首先取决于事件的性质ꎬ其次才是预测方法ꎮ 国际关系世界是人的 世界的一部分ꎬ而人的世界与物理世界是异质的ꎬ因此ꎬ适用于物理学和工程学的方法无 法预测绝大多数的国际关系事件ꎮ 关键词:预测　 国际关系　 科学 引　 论 在大多数社会科学知识生产者和消费者看来ꎬ预测能力是社会科学最重要的价 值ꎮ 弗里德曼(Ｍｉｌｔｏｎ Ｆｒｉｅｄｍａｎ)宣称ꎬ社会科学的首要功能是预测ꎮ 理论的前提不必 ① 真实ꎬ但必须要演绎出能被证实的猜想ꎮ 米塞斯(Ｌｕｄｗｉｇ ｖｏｎ Ｍｉｓｅｓ)在谈到人们学习 经济学的动机时曾指出:“人家对于这门叫做经济学的学问之所以有兴趣ꎬ完全是由 于想从这里学到一点关于达成明确的目的而采取的方法的知识ꎮ 学生之所以听经济 学教授的课ꎬ和政府之所以聘请经济顾问ꎬ都是想得到关于将来的消息ꎬ而不是想知道 ② 过去ꎮ” 这个观点完全适用于国际关系学ꎮ 在广袤的国际关系领域ꎬ人们通常关心 的并不是建构主义和结构现实主义哪个解释能力更强ꎬ或者民主和平论的经验基础是 ∗ 除非特别说明ꎬ本文中“国际关系学” 、“国际关系科学”、“国际政治学”和“国际政治科学”交叉使用ꎬ均指 政治学中对国际关系行为体之间的相互作用进行科学研究的领域(ｆｉｅｌｄ)ꎮ 本文的着眼点是国际关系的“科学 性”问题ꎬ但并不否认这个学科同时也是一门艺术ꎬ请参考王义桅:“在科学与艺术之间:质疑国际关系理论”ꎬ«世 － 界经济与政治»２００２年第９期ꎬ第４ １０页ꎮ ① Ｍｉｌｔｏｎ Ｆｒｉｅｄｍａｎꎬ“Ｐｏｓｉｔｉｖｅ Ｍｅｔｈｏｄｏｌｏｇｙ ｏｆ Ｅｃｏｎｏｍｉｃｓ”ꎬＥｓｓａｙｓ ｉｎ Ｐｏｓｉｔｉｖｅ Ｅｃｏｎｏｍｉｃｓꎬ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 ｏｆ Ｃｈｉｃａｇｏ － Ｐｒｅｓｓꎬ１９５３ꎬｐｐ. ３ ４３. ② [美]路德维希 冯 米塞斯:«经济学的最后基础»ꎬ夏道平译ꎬ台北:远流出版事业股份有限公司１９９１ 年版ꎬ第７页ꎮ 　 预测与国际关系科学 １４３ 否经得起推敲ꎬ而是美国何时会衰落、美国由于克里米亚并入俄罗斯而对俄实施的经 济制裁会持续多久、金融危机后欧洲一体化的前景、利比亚的政治乱局何时会结束等 前瞻性的问题ꎮ 预测是如此富有魅力ꎬ以致被认定为判断社会科学科学性的标准ꎮ 有学者认为: “是否有预测力是检验一门学问是否有科学性的重要标准ꎮ 预测力差说明这个学科 ① 的科学性还不强”ꎮ 这个观点在国内颇有市场ꎮ 其实早在 １９８５年ꎬ国内就有学者指 ② 出预测能力的强弱关系到社会科学的地位和前途: “只有具备预测功能的理论才是 成熟的理论ꎬ才能从假说阶段进而成为科学”ꎮ③ 但本文认为ꎬ以预测能力来判断国际关系学或广义社会科学的科学性是对科学的 误解ꎮ 这个误解ꎬ源于物理和工程学思维在社会研究领域不恰当的应用ꎬ是把物理世 界与人的世界相互混淆的结果ꎮ 政治事件的可预测性是不同的ꎮ 国际关系科学理想 的预测对象是那些可预测性高的事件ꎬ对那些可预测性低或不可预测的事件则无能为 力ꎮ 一　 国际关系学的预测纪录 在现实中ꎬ国际关系预测的效果差强人意ꎮ 美国的情报部门和学术界未能预测到 一系列改变国际格局的大事件ꎬ包括２００８年金融危机、“９ １１”袭击、伊拉克大规模 武器扩散、印度进行核试爆、冷战的结束、苏联的解体、伊朗伊斯兰革命、美国的单极世 界、中美关系的重要性、冷战后欧洲特别是德国的和平主义ꎬ等等ꎮ 他们承认ꎬ这些 ④ “让人始料不及的发展令情报界和学术理论界非常尴尬”ꎮ 学者们也曾预测斯堪 的纳维亚式福利国家的消亡和日本将取代美国成为世界头号经济强国ꎬ不过这些预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