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写人文学历史,消解两种文化论争.PDFVIP

2 0 1 7 年 ／ 第 6 期 5 书写人文学的历史，消解两种文化论争 ——评《人文学的历史：被遗忘的科学》 徐德林 内容提要  科学革命以降，学科分类越来越细、学科壁垒越来越严、科技对日常 生活的支配越来越强，这些在催生科学与人文孰轻孰重之争的同时，不断刺激着 消解两种文化论争的种种努力。然而，要从根本上消解两种文化论争或者为之找 到一种进路，书写或建构人文学的历史可谓一种必须，这既是《人文学的历史： 被遗忘的科学》所呼吁的，也是它已然证明的。 关键词  两种文化  人文学  历史书写  原则  模式 1994年，美国生物学家保罗·R. 格罗斯（Paul R. Gross）和数学家诺曼·莱维特 （Norman Levitt）联袂出版了《高级迷信：学术左派及其关于科学的争论》一书，公 开展开了对“学院左派”即形形色色的当代西方人文知识分子的“科学批评”的反批 评，旋即引发了一场从美国播散到西欧，自然科学家、社会科学家以及人文学者广泛 参与的“科学大战”，至今尚未平息。在这场以科学为名的“大战”中，数十年前的 一场别样的科学大战，“两种文化论争”的肇始者，科技精英治国论者查尔斯·珀 西·斯诺（Charles Percy Snow）再度成为人们的关注对象。 一 但凡对20世纪西方学术思想史有所了解的人都知道，斯诺能够被载入史册，主 要是因为他以简单朴素的方式，对近代文明诞生以来日益尖锐的文化冲突进行了一系 列颇具征候性的表征。1956年，斯诺在极具影响力的英国时事和政治刊物《新政治 家》上发表了一篇题为《两种文化》的文章；三年后的1959年，他进一步拓展和扩充 《两种文化》的思想，在著名的剑桥大学里德报告厅发表了题为《两种文化和科学革 命》的演讲。这样一来，根据剑桥大学思想史教授斯蒂芬·科里尼（Stefan Collini） 的说法，斯诺至少成就了三件事。第一，他发明了作为一个概念的“两种文化”，即 6 外国文学动态研究 分别对应于我们现在所谓的人文社会科学的“文学文化”和对应于自然科学的“科学 文化”；它们难以融合，已然为英国经济社会的发展造成了一系列难以解决的困境与 问题。第二，他阐述了一个现在众所周知为“斯诺命题”的问题，其核心是人文学者 和科学家之间的文化割裂。第三，斯诺因为宣称知识分子尤其是文学知识分子即天生 的对抗现代文明的卢德派，遭到了以F.R.利维斯（F. R. Leavis）为代表的“文学知识 分子”的猛烈批评，引发了迄今最为旷日持久的一场“两种文化论争”，其影响远远 胜过了之前的类似或者相同主题的论争，比如进化论拥趸托马斯·赫胥黎（Thomas Huxley）和维多利亚时代文化使徒马修·阿诺德（Matthew Arnold）就科学与文化孰轻 孰重展开的论战，又如1920年代中国思想文化领域的“科玄之战”。 联想到人文主义奠基人彼得拉克对科学尤其是医学的公开批评、文艺复兴时期 历史学家洛伦佐·瓦拉（Lorenzo Valla）把科学与人文分裂现象描述为“亚里士多德- 阿威罗伊传统对柏拉图传统的冲突” A，联想到斯诺的同时代人默尔·克林（Merle Kling）、A.D.C.彼得森（A. D. C. Peterson）的类似言论“没有得到什么反响” B，我 们不禁要问，直接联系着斯诺的这场两种文化论争何以能够成为影响最为深远的一 场？其间的原因固然言人人殊，但想必不会有人否认，它不但联系着形而上学自然观 的兴起与发展、唯科学主义思潮在1860年代以降的盛行，更重要的是，它关乎斯诺身 处其间的现实以及他对现实的认知，借用斯诺自己的话来讲，是因为“时机到了” （《两》：53）。斯诺既是科学家又是小说家，长期游走在两个团体之间，因此深知 源自“对专门化教育的盲目信任”和“社会形态定型化倾向”的两个团体、两种文 化的分裂何其严重：“我相信整个西方社会的智力生活已日益分裂为两个极端的集 团……一极是文学知识分子，另一极是科学家，特别是最有代表性的物理学家。二者 之间存在互不理解的鸿沟——有时（特别是在年青人中间）还相互憎恨和厌恶，当然 大多数是由于缺乏了解。他们都荒谬地歪曲了对方的形象。他们对待问题的态度全然 不同，甚至在感情方面也难以找到很多共同的基础。”（《两》：3-4）或者更加形象 地讲，两个团体“无论是在智力、道德或心理状态方面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