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德国图书信息中心.PDF

第一部 当我正通过那道带有手指般粗铁条的黑色栅栏门往里看 时，我什么都听不到，既听不到往日熟悉的潺潺水声，也没 有看见溪水顺着墙边快速地向下流去。我略微弯下腰，仔细 观察着这条人为设置的，从两个陡峭台阶上直落而下的干涸 小溪，观察着时而隆起的溪床和像是铺设了瓦片的溪岸。这 条小溪是用细小石块精心铺设的，在这个下午，水的造访应 该非常顺畅，所以只在几处积聚了几小堆树叶。 在中文动词“聞”字里，门是很重要的。在“門”的表 形字里加进了一个“耳”字。这个字委婉地表示，一些不为 所知的东西（通过大门悄悄地）进入了耳朵。 然而，我的这种听原本不成其为听，因为大门的后面并 没有隐藏着声响，没有我所习惯的水的喧闹声，进入我耳朵 的这种不为所知的东西实际上是虚无的。可是，我的的确确 以非听的方式听到了它，拟或我只是看到了它？ 在紧挨着铁栅栏门的地方，小溪在街道下面汇入了城市 排水系统，所以，即使在距离排水渠十五米远的地方，也能 够听到流水声。那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洗淋浴的声音，而中午 时分，这流水声往往被美国国际学校门前无数的校车和等候 轿车的父母们（不，常常不是爸爸或妈妈，而是穿制服系领 带的私人司机们）的声音所淹没。 这条无名小溪在任何一张市区图上都不见踪迹，我也搞 不清它的水源何在，就这样从下面穿过萨尔曼多夫大街，就 在与凯尔福特街的垂直线相交的地方继续在地下向前流去。 在那个下面突兀出来的右边拐角处，一条交通道路与可以想 象为凯尔福特街首的延长线的小溪相交叉的地方，绿色铁丝 编制的花园篱笆墙前的人行道上，立着一个金属垃圾箱和一 块高约一米二的方形石块。令人惊讶的是这个垃圾箱：它是 一个在我们这个地方一般很难见到的日本模特儿。 “Osu”用富有活力的音节文字形式Hiragana （一种日 本音标文字），而不是用相应的“手”和“甲”来表示的表 意符号“押”，写在垃圾箱前后两端的投放口处，其意思就 是推、按、压，上面还有英语“push”，把意思表达得通俗 易懂。 在这个性感十足的垃圾箱旁边，长着一棵非常罕见的树， 说它罕见，倒不是说树种，而是那奇异形状。这树的树干直 接在地面上分叉，让人分不清它是分叉为两个树枝，还是常 见的那种有两支树干的树。 这棵树和金属垃圾箱四周铺着石子儿，只有大约 3 平米 的一小块儿，隔在沥青人行道的中间。这个日本垃圾箱是怎 么来到维也纳的萨尔曼多夫的呢？谁会把一个垃圾箱带到 国外去呢？还是有人度假归来把它带回了家？这东西会告 诉人们什么样的故事呢？ 这个垃圾箱有些部位的灰色油漆已经脱落，在掉漆的地 方形成厚厚的锈斑，可以推断，这只垃圾箱金属垃圾箱站在 这儿已经有几个年头了。上面是一个四方形装饰盖，有弹烟 灰的亮银色小孔，里面插着一支枯树枝。 就一个东西、一个物体、一件事情交换话语，与人交谈， 进行叙述，好像是对那让人感觉晦涩难懂的叙述或故事的表 意符号一种简单的转换表述方式。可是谁能够表述它们呢？ 第二天，小溪里有水了。可这水并非来自某个遥远的源 泉、某个水池或者某条河流，而是雨水，它以或细小或宽阔 的溪流从山上向山谷里流去。树叶湿漉漉地贴在溪床的石头 上。 第三天，太阳又出来了。树叶又变得干燥，似乎一个星 期都未曾下过雨。我在市区图上从上至下查看，寻找水的源 头或者河流，还有小溪的可能流向，然而研究市区图后我并 没有多大收获。要是有一天有人能够为我指点迷津我就心满 意足了。可是，源头的符号又是什么呢？ 我在大学做助教，我研究的专业领域是符号学，具体地 说，是日本语言中的中国文字及其词源。今天，我上本学期 的第一次讲座课，Lectio brevis, 就像我一年前在维也纳 大学开始我的教学工作时一样。由于我对语言学院的职责仅 限于上这种讲座课和参与小型科研项目，所以，这份工作对 于我来说，其大部分都可以在家里完成，以至于人们在学院 大楼和东亚学图书馆里每周见到我不过一二次而已。这或许 是个错误。反正到夏季学期结束时我并不希望续签合同。如 果我在同一个学院从事两年以上我的领域的研究的话，对于 总的语言学科来说也太过特殊了。也许在明年冬季学期剩下 的九个月时间里，我会去另一所大学的另一个学院谋求一个 新的职位。虽然我非常喜欢我的中国文字及其词源这个领域， 但是，要让我把我的知识传授给别人还是力有不逮。可能我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