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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论一切经音义和词汇学研究 　　摘要：《一切经音义》汇释佛经的音义，是对中古汉语词汇的一个较为全面的总结，其所释复音词、方俗口语词、外来词及其所反映的古今词义演变在汉语史研究上具有重要学术价值。《一切经音义》作为佛经词汇的一个共时聚合体和中古白话词汇的渊薮，叠置着文白相间不同历史层次的词语，所释词语大致勾勒出从上古汉语到现代汉语词汇基本格局的过渡，反映了文白演变中自话取代文言的渐变过程和汉语词义系统的演变规律。 　　关键词：《一切经音义》；词汇学；口语词；外来词 　　中图分类号：H13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2-4283(2009)03-0106-06 　　收稿日期：2008-06-07 　　基金项目：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08BYY044)；上海市教育委员会科研创新项目(CW0816)；上海市重点学科建设资助项目(S30402) 　　作者简介：徐时仪，男，上海市人，文学博士，上海师范大学^文与传播学院教授，古籍研究所研究员，博士生导师。 　　 　　《一切经音义》是解释佛经中难读难解字词的音义类训诂学著作，有玄应《一切经音义》和意琳《一切经音义》之别。玄应所撰《一切经音义》是现存最早集释众经的佛经音义，又名《众经音义》，简称《玄应音义》，共25卷。慧琳所撰《一切经音义》则是佛经音义的集大成之作，简称《慧琳音义》，共100卷。这两部《一切经音义》多以当时人们所熟知的词语来解释佛经，涉及东汉至唐时出现的大量新词新义、方俗口语词和外来词语，客观上具有当时译经语言贴近生活的口语色彩，其词汇系统是佛经词汇的一个共时聚合体，由各个不同来源的词语汇集而成，文白相间，新旧质素共融和交替，旧义的延续和新义的诞生共存于同一历史平面，形成了绝对动态演变、相对静态聚集，杂源而一统、同处而异彩的特色，相当于一个压扁了的立体平面，叠置着从历史上各个时期传承下来的不同历史层次的词语。虽然佛经本身的记载也是丰富的语料，但玄应和慧琳则集汉文佛典词语之大成对这些语料作了爬梳和归纳，既有其所释佛经的点上的语料，又有各个点间的系联线索，较为全面地反映了其时佛经词语研究的状况。可以说《一切经音义》的记载要比佛经本身的记载更胜一筹，是对中古汉语词汇的一个较为全面的总结，客观上如实反映了中近古汉语词汇的发展和演变概貌，人们从中能真切地了解这些处于成长过程中的新的语言成分，观测到语言的动态变化和新词义成分的变迁过程。本文拟就《一切经音义》所释复音词、方俗口语词、外来词及其所反映的古今词义演变等略作论述。 　　 　　一、《一切经音义》与复音词 　　 　　双音节词的产生和发展在汉语史中关系到汉语词汇系统面貌的根本性变化。就语义而言，由单音词合成的双音词体现了一个由词组或短语词义逐渐凝固成词的变化过程。一般来说，单音词大多数是多义的，而由它们组成的复音词大多数是单义的，因而，单音词组合成的词组凝固成复音词，实际上也就是多义的单音词抽象虚化或简化成为单义的双音词，即由多义虚化或简化为单义的词汇意义演变，同时也可看作是由词组虚化凝固为词的一种词汇语法化现象。 　　从历时角度看，单音词的发展演变较为单纯，虽也有可能发生语法化，从实词变为虚词，但这还是在词这一大的范畴内次范畴的变化，而更多的只是词义的变化，不涉及范畴性质的大变动。其形式的替换只是在所指(signified)基本不变的情况下能指(signifier)的变化，而这些不同的能指在大的范畴上是相同的。双音词在产生和发展过程中所经历的变化与单音词相比则更多更复杂，往往涉及范畴性质的大的改变，引起了汉语词汇系统的本质性的变化，改变了词汇系统的整体面貌。很多双音词在发展过程中都经历了从非词的分立的句法层面的单位到凝固的单一的词汇单位的语法化过程，即由短语词或词组演变为词。玄应和慧琳收录的词客观上反映了东汉至隋唐的口语使用情况，诠释词语往往由单音词的词义上溯坟典，反映了上古汉语的发展情况，同时又下稽方俗，反映了古代汉语由单音词向复音词发展的演变情况，从《一切经音义》收录的双音词目以及分别对词目上下字所作的训释，可以了解汉语复音词经历的由词复合的词组转变到由词根复合的复合词的凝固过程。对于研究近代汉语和现代汉语中某些词语的源流演变可以说具有特殊的价值。 　　如《玄应音义》释《四分律》第13卷“撩理”之“撩”说：“力条反。《通俗文》：理乱谓之撩理。又《说文》云：撩，理之也。谓撩捋整理也。今多作料量之料字也。捋音力活反。”(卷14)据玄应所引《通俗文》“理乱谓之撩理”，撩理是东汉已出现的俗语词。《说文》：“撩，理也。”北周庾信《梦人堂内》诗：“画眉千度拭，梳头百遍撩。”罗隐《白角篦》诗：“莫言此个尖头物，几度撩人恶发来。”撩、理同义并列为复音词“撩理”而有了玄应所说“撩捋整理”义，如唐阿地瞿多译《陀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