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六朝丽指》骈散合一说的理论内涵及其学术意义.PDF

彰化師大國文學誌第二十六期 彰化師範大學國文學系 2013 年 6 月 論《六朝麗指》駢散合一說的理論內 涵及其學術意義 溫光華 國立東華大學中國語文學系副教授 摘 要＊ 民國初年孫德謙承繼清人駢文論述的遺緒，不僅是駢散之爭的調和者，也可 說是清代以降駢散合一論的重要總結者。他認為以駢／散來判定文章優劣之看 法，對駢體並不公允，也與歷史發展事實不合，是故反對嚴格畫分駢散。因此孫 德謙以駢散兼行者為正格，闡揚駢散合一之論，極力彰顯六朝文的典範價值及獨 特性，駢散合一也成為《六朝麗指》一書論述之核心觀點。 本文以《六朝麗指》「駢散合一」之論為研究著眼點，期能先梳理這一文章理 論議題的歷史發展脈絡，進而闡析其理論內涵，並尋繹其學術意義。就理論內涵 而言，本文一方面從孫氏所揭示駢散兼行以「氣韻」勝，能兼具「疏逸」與「清 ＊本論文為執行國家科學委員會研究計畫「溝通駢散，甄綜異同──孫德謙《六朝麗指》文章論研 究」（計畫編號：NSC 100-2410-H-259-041）之部分成果。論文初稿先發表於國立臺灣大學中文系 主辦、國立東華大學中文系協辦之「第六屆人文典範的探尋學術研討會」（2012年 6月 8日），承 蒙論文講評人張蓓蓓教授提供寶貴意見。另也感謝兩位匿名審查人提示重要修正方向，在此一併 致謝。 - 1 - 2 彰化師大國文學誌第二十六期 晰」的行文特點，以具體凸顯六朝駢體足為師法的典範價值；另一方面則從孫氏 辨體之立場著眼，針對其有關駢體義界及所謂「正格」之釐清，以理解孫氏欲為 駢體澄清長期被視為僵滯病癥的用心。另就孫氏駢散合一理論之學術意義而言， 本文則主要歸結出具有修正文學史觀、推進駢文文學研究及為現代文學創作與發 展開拓衢路等方面的學術意義。 關鍵詞：孫德謙、六朝麗指、駢文、駢散合一 - 2 - 論《六朝麗指》駢散合一說的理論內涵及其學術意義 3 一、前言 民國初年，政治、社會、教育、文化各層面，在西方思潮大量湧進之際，均 面臨急遽變革，人心求新思變，傳統文學的價值遭遇極大衝擊與挑戰。新文化運 動的倡議者，大力推動語體文，改革傳統文學，因而極力批判舊文體，否定文言 的正宗性。古文尚且被視作阻卻進步的障礙，駢體則更不免被視為使文學形式僵 化的病癥，而多為學者以「俳優黜之」1 。於是駢文學者起而辯駁反擊，力圖維護 傳統文學的尊嚴，從駢散本非對立、應借鑒駢體藝術優點的前提上建立折衷論調， 維護駢文合理的藝術地位。孫德謙的駢體文章論專著──《六朝麗指》，即在這樣 新舊文化交替的時代背景下誕生。 孫德謙（1869－1935），江蘇元和人，字受之，又字壽芝，號益葊 ，晚號隘堪 居士2 ，是清末民初著名的史學家、目錄學家、駢文家與駢文學者，論學究心流別， 以治章學誠《文史通義》享有盛名3 ，可謂是兼具創作造詣與研究深度的學者，其 學術著作相當豐富4 ，時人評謂「著作閎深萃百家」。孫氏自云其習文歷程云：「少5 好斯文，迄茲靡倦，握睇籀諷，垂三十年」6 ，自早年即以李兆洛《駢體文鈔》為 學習基礎，致力於駢儷文寫作達三十年之久，與李詳（審言）（1859－1931）並稱 於當時，錢基博《現代中國文學史》在「駢文」部分亦將孫德謙與劉師培、李詳、 1 孫德謙《六朝麗指．自序》：「語乎六朝富豔，方且俳優黜之。」引見《六朝麗指》（臺北：新興 書局影印「四益宦刊本」，1963 年 11 月），自序頁一左。另本論文引用原文頁數均以此本為據， 標註原刊本版心之編碼，並依原包背裝頁面區分右、左。 2 參據吳丕績：〈孫隘堪年譜初稿〉，《學海》創刊號，頁 87，1944 年。 3 參據錢基博：《現代中國文學史》（臺北：明倫出版社，1972 年 8 月三版），頁 115。 4 孫德謙之著作已刊者有：《太史公書義法》、《漢書藝文志舉例》、《劉向校讎學纂微》、《六朝麗指》、 《稷山段氏二妙年譜》、《古書讀法略例》、《孫隘堪所著書四種》等六種；另有未刊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