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那尔散文选 谢大光主编.pdfVIP

第 1 页 第 2 页 第 3 页 形象的捕捉者 他大清早就下了床 ，感到精神抖擞 ，心情舒适 ，身体 轻快 （轻快得像一件夏天的衣裳 ），他便 出去 。他没带干 粮 。他将 畅饮路上的凉爽空气 ，猛吸有益健康 的气息。他 把猎枪留在家里，只是睁大了他的眼睛；他把眼睛当作网， 去捕捉千千万万美丽 的形象。 他第一个捕捉到的是那条道路的形象，那些光滑 的石 子是路的骨骼 ，那些车辙 ，是路凹陷下去的筋脉 。路两旁 边，布满了果实累累的黑刺李树和桑树的浓阴。 然后他看到河流 。河转弯处发出眩 目的白光，在垂柳 的抚弄下睡熟了。一条鱼蓦地跳出水面，肚子上闪着亮光， 仿佛谁扔 出了一块银 币似 的。每当细雨蒙蒙落下 ，河面上 便惊起一阵觳觫。 他又看到一幅图画 ，不停翻腾 的麦浪，鲜嫩可 口的苜 蓿，无数溪流绕过原野 的边沿 。他经过时偶尔瞥见一只云 雀和一只金翅鸟。 随后他走进树林 。过去他从没有想到 自己的感觉竟会 这样细致 。整个人一下子都沉浸在香气之 中，他不放过任 何低沉 的声音 ；为 了与树木共语 ，他 的神经跟树 叶的脉络 紧紧地连结在一起。 一会儿，他感到颤栗 ，不安 ，他感受得太多了，他又 第 4 页 激动 ，又害怕 ，于是他离开树林 ，远远地跟随着农 民翻砂 工走 回他们 自己的村庄。 当他凝眸眺望西下的夕阳时，他 的眼睛猛然一亮 ，太 阳正在地平线上脱掉它金光 闪闪的长袍 ，云霞散乱铺满天 穹。 后来，头脑里带着这一切景色，他 回到屋里，熄了灯， 在入睡以前，他久久地 回味这些形象以自娱。 这些形象温驯地 随着 回忆又 出现在眼前 。一个形象摇 曳着 ，又唤起 了另一个形象，新 的形象不断来临。这些闪 烁生辉 的东西愈来愈多，像一群 山鹑整天被追逐、驱散 ， 黄 昏时分，没有危险了，这才唱着歌，在 田沟里互相召唤。 公 鸡 一 他从来没有唱过歌 。他没有在鸡窝里睡过一夜，或者 结交过一只母鸡。 他是木头做 的，从腹部伸 出一支铁脚爪，多少年来他 一直生活在一座古老的教堂屋顶上，谁也不敢动他 。这座 教堂 的模样很像一个谷仓 ，它那瓦片鳞铺 的屋脊列成一道 线，像牛背那样，挺直。 可是，现在，教堂那边出现了几个泥水匠。 突然一阵风把木鸡吹得转过了身，望着他们。 他每一转身，新砌的石块就更加高了一层，愈来愈高， 挡住 了他 的视线。 不 久 他又抬起头来 ，只见刚刚落成 的钟楼顶端 ，又 第 5 页 添 了一只小公鸡 ，这在今天早晨还不 曾有呢。这只新来 的 公鸡 ，尾 巴翘得高高的，张着嘴，就像在 唱歌似 的，双翅 贴腰 ，新新崭崭，在阳光下璀璨夺 目。 两只公鸡斗起架来 了。那只老木头公鸡很快就精疲力 竭，败下阵去。在他那独一的脚爪下面，屋梁快要倒坍了。 公鸡歪歪斜斜，僵直，摇摇欲坠，发出刺耳的响声，停下。 现在木匠来 了。 他们推倒这座教堂被虫子蛀蚀掉 的一角，把公鸡拆卸 下来 ，在村子里到处传观 。只要拿上点礼物 ，谁都可 以摸 摸他。 有的人给一个鸡蛋，有的人交上一个 “苏”，而洛里奥 太太呢，她拿出一块银 币。 木匠师傅畅饮 了一通 ，因为公鸡他们还争论 了一番 ， 后来 ，他们决定烧掉他。 他们把干草和木柴堆起，点上火。 木头公鸡在火 中给烧得哗哗剥剥直响，火焰冲上 了半 天 。 二 每天清早 ，公鸡一跳下栖架 ，就 昂起头来望望另外一 只公鸡是不是还在， 而那另外一 只总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