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与思 吕家乡著.pdfVIP

第 1 页 上 编 第 2 页 第 3 页 汉字思维与汉语诗歌 我在旅美期间认识了一位教文学的美国教授兼诗人，他表示 喜欢 中国的唐诗 ，但不懂 中文；说起新诗来 ，他连艾青也不知道 。 为了准备跟他交谈，我向留学生借了一本英译唐诗选，英译者们多 是 国内著名 的学者、翻译家、诗人 ，所译 的主要是绝句、律诗 。我吃 惊地发现，译文和唐诗原貌差距如此之大：韵式变 了（几乎都成 了 式 ）；每句字数 的相等看不到 了；平仄、叠音、双声、叠韵、严 格的对仗更是荡然无存；原诗中的省略句、错置句都变成了正常的 完整句 ，原有 的弹性、多义性变成 了明确 的单一性 。杜甫 的“细草 微风岸 ，危樯独 夜舟 ”，本来 既可理解为“细草、微 风、岸 ，危樯、独 夜、舟 ”，又可理解为“细草微风之岸，危樯独夜之舟 ”，等等 ，英译是 ”大意是“微风吹拂过青草萋萋的 江岸；高高的孤独 的船桅竖立在黑夜 中”。我试着把杜诗译成现代 汉语，也感到力不从心。汉语古诗真是无法译成外文也很难译成 现代汉语的啊 ！回国后读了讨论字思维与汉诗关系的一些文章， 颇受启发，引起 了我进一步学习钻研 的兴趣，有些体会，说一说请 大家指教。 所谓“字思维 ”是指造字过程 中的思维，汉字 的字思维即凝结 于汉字之中，体现于汉字之中。石虎先生在 《论字思维》中说：“汉 字有道 ，以道生象，象生音义，象象并置 ，万物 寓于其 间，这就是字 思维的全部含义。”在讨论 中，大家 比较注重 的是字思维的象性原 第 4 页 则和并置原则及其对诗思维的渗透、影响，我觉得这是恰当的思 路。要注意的是，字思维是不断发展演变 的，汉字 的象性和并置 的 具体形态也是不断演变的。拿象性来说，从殷代的甲骨文到秦代 的小篆，汉字是 由线条构成 的，有一定的图像性；汉代 以后广泛使 用 的隶书和楷书，就 以笔划代替线条，成为不象形的方块字 了。拿 并置来说，线条化汉字中的“指事 ”字，是两个或更多表意的图像的 并置和组合；而形声字，尤其是笔划化 了的形声字，就不再是表意 的图像的并置结合，而变成了两个符号即义符和音符的并置组合， 而且所谓义符和音符也渐渐地失去 了真正的表义作用和表音作 用 。例如 以“台”作音符 的字就有 “胎、冶、治、笞、始、贻 ”等 等 ，以 “女 ”作义符 的字有“奸、妄、嫉、妒、妖 ”等等 ，都表示贬 义 。还 有一 些字 ，音符和义符都相 同，但字音和字义并不 同，如“桌、棹 ”，“架、 枷 ”，“恳、恨 ”，“忘、忙 ”等等 。这表示字思维 已发生 了重大 的变化 ， 人们（包括造字者和认字者 ）已不再把汉字当做用“形象”来表词的 东西，而当做一种约定俗成的写词的“记号”了；学认字 的人 已不再 是通过形象来认字，而是按照社会的规定来认字了。 文字 的发展演变是 由社会条件及文字本身的性质功能决定 的。汉字大约萌生于新石器时代，那时社会分工 出现，社会生活趋 于复杂，氏族、部落间的联系和冲突增多，人们产生 了异时异地进 行交际的要求，口耳相传的语言已不敷应用了，为了克服 口头语言 在时间和空间上的局限，于是产生了文字。文字作为一种社会交 际工具，它要求既有表达性，又有不容混淆 的明确性，同时又要尽 量便于书写。除了象性、并置性原则（属于造字 的方法 ）之外，明确 性、方便性（属于造字 的方 向）也是字思维 中的重要原则 。正是基 于明确性原则，容易混淆的同音通假字逐渐被形声字取代；正是基 于方便性原则，线条化的图像变成了笔划化的记号，现代还形成了 “汉字要简化 ”的字思维，甚至一部分人产生 了“汉字要拼音化 ”的 字思维 。 第 5 页 诗思维和字思维既有联系又有区别 。诗思维也是不断发展演 变的。总的趋势是字思维和诗思维的距离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