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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规模抢注行为的法律规制 董晓敏 最高人民法院中国人民大学法学院 摘要： “大规模抢注”行为是指商标申请人明显缺乏真实使用意图、大量注册与他人有 一定知名度的商标或者其他标识相同或者近似的商标的行为。司法实践中逐渐形 成了将该行为视为《商标法》第44条第1款所指的“其他不正当手段”从而予 以规制的共识，本文从商标法的立法目的以及我国商标申请的现状等方而，分 析了对大规模抢注行为予以规制的必要性和理论基础;并对商标法相关规定进行 了逐条解析，指出目前阶段适用《商标法》第44条第1款的合理性;另对适用中 可能遇到的若干具体问题进行了探讨。最高人民法院发布的《关于审理商标授权 确权行政案件若干问题的规定》最终虽然未对大规模抢注行为作出规定，但并不 否认目前实践中的作法。 关键词： 大规模抢注；其他不正当手段;诚实信用原则; 恶意抢注是近年来商标法领域内一个引人注目的问题，2013年修正的商标法将 解决恶意抢注问题作为法律修改的一个主要目标，《最高人民法院关于审理商标 授权确权行政案件若干问题的规定》（以下简称《授权确权规定》）也将“倡导 诚实信用原则”作为该司法解释的一项重要指导思想，在对商标法具体条文的 适用中充分体现保护诚实经营、遏制恶意抢注商标的司法导向。除涉及侵害他人 在先商标或者其他在先权利的抢注外，本文拟讨论的是实践中比较特殊的一类 抢注行为，即所谓“大规模抢注”，所引起的商标法的适用问题。 一、何谓“大规模抢注” “大规模抢注”并非一个内涵和外延有严格界定的法律概念，实践中基木用以 指代如下情形:商标申请人明显没有真实使用意图，大量注册、囤积与他人有一 定知名度的商标或者其他标识相同或者近似的商标的行为。早期的“蜡笔小新 案”中，争议商标系“蜡笔小新卡通形象”图形商标，争议商标原注册人述在 多个类别上申请注册了 “SNOOPY”、“蒙特娇”、“浪琴”、Burberrysw、 “CHANEL”、“FENDI”等多件商标。［1］又比如“海棠湾”案，争议商标为“海 棠湾”，争议商标申请人李隆丰将其注册在“饭店、餐馆”等商品或服务类别 上。此外，李隆丰在多个类别的商品或服务上还注册了 “香水湾”、“椰林湾” 等30余件与公众知晓的海南岛的地名、景点名称有关的商标。［2］列如“苏科 版”案，争议商标为“苏科版”，核定使用在第41类培训、教育信息、函授课 程、课木出版（非广告材料）等服务类别上，申请人盛焕华从事中小学教育并多 次编辑岀版中小学教辅材料，其名下共有400多个注册商标，涵盖第43类、26 类、16类、41类、44类、14类、32类、25类、2类、3类、30类、28类、29 类等多个类别，仅在第41类上注册的就有:苏科国标、华师国标、人教国标、苏 科版、沪科粤教、鲁科版、鲁教版、冀教版等多个商标。据若干网站报道称，盛 焕华在商标拍卖会上公开拍卖其注册的商标。［3］上述案件中，法院基木认为， 这种大量注册囤积商标，并无真实使用意图的行为，不具备注册商标应有的正 当性，不正当地占用了公共资源，扰乱商标注册秩序，属于2001年修正的《商 标法》第41条第1款规定的“以其他不正当手段取得注册”的情形。 《授权确权规定》曾经试图将该种行为纳入司法解释的规定范围，［4］但最终未 能进行明确规定。［5］在司法解释制定过程中，对大规模抢注行为条款提岀质疑 的理由主要有：1?我国商标法实行的是注册原则，如果中请注册商标违反了《商 标法》的具体规定，可以按照具体条款申请异议或者无效，如果不违反具体规定, 其注册是否就应予准许;2?关于大量抢注问题，《商标法》其他条款，比如第49 条关于商标连续3年不使用而撤销的规定，已经有所限制，是否还需另行限制。 3?所谓“大量”，如何界定。归纳起来，可以认为提出了 3方面的问题:其一， 从商标法的注册原则角度，大规模抢注行为是否具有法律上的可责性;其二，如 果认可应予限制，应如何适用法律;其三，具体适用屮的困难。下文将分别进行 论述。 二、大规模抢注行为的可责性 我国《商标法》第4条第1款规定，自然人、法人或者其他组织在牛产经营活动 中，对其商品或者服务需要取得商标专用权的，应当向商标局申请商标注册。最 高人民法院在前述“海棠湾”案屮有如下论述:从《商标法》第4条规定的精神 来看，民事主体申请注册商标，应该有使用的真实意图，以满足自己的商标使 用需求为目的，其中请注册商标行为应具有合理性或正当性。［6］可见，虽然我 国商标法采用注册原则，但注册原则仅代表法律认可商标权可以通过注册取得， 而并不要求必须通过使用才能获得，并不意味着法律对商标的使用没有要求。 《商标法》第49条关于“连续三年不使用可申请撤销商标”的规定体现了这一 立法精神，《商标法》第4条的规定亦是如此。商标是识别商品来源的标志，商 标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