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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情作文:流泪的时刻
“你要干啥,看我不扇你的脸……”
八十多岁的老父亲勃然大怒,一双混浊的眼睛里透出的是惊恐和愤怒,似乎双手立刻要打过来……他的头发、胡子已经很久没理了。而此时,从外边请来的理发师尽管早有心理准备,却也拿着剃头刀不知所措。而我,只能报以一声苦笑。
脑萎缩,继而是老年痴呆,医生早已告诉了我们。但他如此易怒和暴躁,让我们始料不及。记不清了自己是谁、子女亲戚是谁,也记不清吃饭了没有。些时的他,脑子里残存的,也许只不过是模糊不清的生活片段。儿女亲人也许只不过是一群在眼前晃动的陌生影子。别人,也许只是他的身外“物”罢了。
有生至此,他似乎从没有这般发怒,曾经感受到的只是他那种粗犷的爱护。我们成年,则深深感受到“一对沉默寡言人”是何等细致的描摹。曾经读过汪曾祺的《多年父子成兄弟》。对他们那种父子关系很是羡慕,有时还不由得责怪父亲的严肃和不苟言笑。但现在想来,他那时对子女衣食的关心、学业的关注,实际上丝毫没有放松,只是藏在内心,拙于表达罢了。
五年了,父亲的病情愈来越重。从开始的健忘到后来不知身在何处,找不到回家的路,再到后来叫不出孩子的名字。做儿女的,抽空去看他成了“必修课”。开始,他还能泛起点笑容,辨别出个别人。这让我们感到一丝欣慰——也许他的病情还没那么严重。
但事实击碎了我们的梦想。
在城里找房住,每天早上他就捆打包裹,要回家,那个从小长大的村庄才是他的。吃饭时,从开始的肉、青菜都不吃,到后来什么都吃,而且好像从来吃不饱的样子。稍不留意,就会随便拿起什么放进嘴里,甚至是肥皂。从开始地捆书、报纸、衣服、鞋子,到后老发展到撕。至于洗刷、卫生、冷暖,他已一概不知。行动的轨迹,早已失去了以往的惯性,走向了它独有的而别人所不理解的境地。
现在,他已彻底不认得我了。此时的斥责,也许对于他是一种发泄。只要他舒心就好。
“从小到大,没有打过你们一巴掌,辛苦侍候他,还挨骂,心里真难受……”
是呀,虽然父子皆在,却己形同陌路。在他的记忆深处,我们皆成永诀。斯人、斯事,何其悲哉!
午后的阳光暖暖地照在身上,此时的老头儿宛如一尊雕像静静地坐在那里,世界于此时也似乎已经静止。转过身,微风无端乍起,卷起沙尘,落入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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