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通本体引论——兼与李泽厚、陈来等先生商榷.pdfVIP

文 史 哲 LITER解URE．HI孓f()RY，ANDPHI】．()s()PHY 2018年第5期(总第368期) No．5．2018(SefialNo．368) 感通本体引论 ——兼与李泽厚、陈来等先生商榷 蔡祥元 摘 要：儒家哲理的关键问题是：一种源自人心的仁爱情感如何能够成为贯通物我内外的天人之道。 当前学界对此问题主要有实体论与情感论两种不同的回答。实体论凸显了仁遭的形而上之维，但它在完 成仁道形而上学建构的同时，使其脱离了仁者之仁的本意，沦为一种抽象的形而上学实体。情感论回归仁 者的原本情感体验，避免了仁道的抽象实体化，同时却陷入了经验主义的困境。感通本体论以感通为视 角，揭示仁道如何能够既立足仁者之仁，又能够超出仁者的主观性限制，成为贯通物我内外的枢机。 关键词：仁体；情感；仁道；感通 DOI：10．16346／j．cnki．37—1101／c．2018．05．09 余英时借康德对传统形而上学的批判，对新儒家重构儒家道统的做法提出了深刻而尖锐的批 评，认为其思想关键处是一种“超理性的证悟”的“特殊的信仰”①。余英时这个指责针对的不只是新 儒家的论证，它同时也对儒家“天人合一”的思想道统提出了挑战。如果儒家思想之道统不能用理性 的方式来作出说明，那么，作为儒家乃至整个中国哲学之核心理念的“天人合一”思想都将有可能沦 为一种迷信的残余，或者即康德所说的“先验幻相”。当代儒学中的实体论与情感论可以视作对余英 时上述责难的某种间接回应，它们都试图以更加理性化的方式来重构儒家道统。实体论的主要代表 是陈来的仁学本体思想，情感论则包括李泽厚的原始情感论、蒙培元的普遍情感论与黄玉顺的纯粹 情感论等不同主张。下面的考察将表明，这两种思路都难以真正跨越康德给形而上学思辨划下的界 限。实体论有失于概念思辨，可能导向抽象的形而上实体；情感论通过返回情感本源避免抽象的实 体建构，却陷人了经验论的思想困境，无法挺立儒家道统中的天地精神。 下面我们将以考察实体论与情感论之间的张力为契机，重溯宋明道学开端处的文本，表明其中 蕴含着一个以感通为本体的思想维度。此维度可以吸收情感论不离仁者的思想初衷，以仁者为仁体 的“身体”保证，避免仁体成为抽象的形而上实体。与此同时，通过追溯仁者之仁的发动端倪，从经验 情感的根子处剥离出一个不同于经验情感的先行开道的可能性，以此表明它为何能超出自身而达乎 他人、达乎天地万物，从而又确保了仁道的形而上之维。 一、儒家思想哲理的根本问题 仁是儒家思想的核心概念，在不同的语境中有不同含义，大致包括如下三个层面：情感经验层面 的仁爱，伦理层面的仁性与形而上层面的仁道。 作者简介：蔡祥元，山东大学儒学高等研究院副教授(山东济南250100)。 基金项目：本文系山东省社会科学规划项目“孔孟之道的当代阐释”(15CWHJl6)的阶段性成果。 ①余英时：《犹记风吹水上鳞——钱穆与现代中国学术》，台北：三民书局，1991年，第7z一73、97页。 万方数据 感通本体引论——兼与李泽厚、陈来等先生商榷 127 仁爱指的是一种仁者爱人的具体情感。“樊迟问仁。子日：‘爱人。”’(《论语·颜渊》)这种情感 经验层面的爱并不直接体现儒家思想的特征。爱的情感，每个人都可以有所体验，每个民族、每种文 化都会有相关的观察与描述。仁性则是在观察、体验到仁爱的基础上，对仁爱情感之何所来的一个 推定。我们为什么会具有仁爱的情感?它肯定与我们天性里的某些东西有关。把这种天性称为仁 性或仁爱之性，这也没有什么问题。没有它，仁爱的感情就没有着落。但是，这个设定本身也不必是 儒家的。儒家思想哲理的独特性在于把这个仁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