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中国道德心理学：问题与范式.pdfVIP

南京师大学报（社会科学版） Jul. 2018 / No. 4/ 当代中国道德心理学 问题与范式 ： * 马向真a ［摘  要］  由于伦理学同时具有“应然”和“实然”的部分，而心理学只具有“实然”的部分，道 德心理学作为伦理学和心理学的结合，应当是伦理学的“实然”部分与心理学的交叠，也就是对道德 现象的心理学研究。我国道德心理学的发展从一开始就呈现出伦理学的“形而上”和心理学的“形而 下”两条截然不同的路径，从道德心理学特殊的学科定位上看，道德心理学的发展应该是“形而上”的 下移和“形而下”的上调，在二者中间位置产生的一个新的结合点，就是道德心理学新的增长点。 ［关键词］  道德心理学；学科；范式；路径 一、 道德心理学的学科定位 道德心理学是一门既古老又年轻的学科，早在现代心理学产生和发展之前，哲学家们就已经提出 了主旨各异的道德心理理论，譬如孟子的四心说、柏拉图的灵魂三部分说等。然而传统道德心理学， 无论其理论上是简单的还是繁复的甚至系统化的，从其根本来说，总是基于哲学家自身的直觉和猜 测，并不是基于一个完整的和精确的心理科学而来：“直到最近，哲学的道德心理学（moral psychology  of philosophy departments）都只是理论性的和推测性（speculative）的。在经验主义看来，关于品质结 构（structure of character）或者道德推理的理论，一直很少从属于系统性的经验研究之下。”（Doris   Stich，2014） 产生这一问题的原因，是由于在前现代的传统中，心理学一直被置于哲学学科之下，因而道德心 理学的研究一直被道德哲学家本人的理论偏好所左右，并且受到哲学思辨性的影响而脱离了其应有的 经验性和实践性——归根结底，在传统的学科定位中，道德心理学只是一个附属性的作为人的道德情 感和认知功能的解释性理论而存在。另一方面，道德心理学的重要性也正在于此：“伦理学只有设计 合适的道德心理，才能提出自己的道德要求并支撑这些要求”（李义天，2011）。其理由在于，道德规 范的合法性论证需要伦理学研究者对人们的心理行动机制有足够细致的把握，而道德规范的切实践行 也依赖人们的深刻理解与心理认同。如果基于道德心理的论证不够充分，伦理学就既不能有效表述道 德规范之内在来源，也不能劝导社会成员而使之认同并践行它们。正是在此意义上，梁漱溟也认为： * 心理学博士，东南大学应用心理研究所教授，博士生导师，210096。博士研究生龙运杰协助查阅了部分文献资料，特此致 谢。本文是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重点项目（17AZD005）的阶段性研究成果。 070 “凡是一个伦理学派或一个伦理思想家，都有他的一种心理学为其基础，或说他的伦理学，都是从他对 于人类心理的看法而建树起来。”（梁漱溟，1991，第327页） 显然这种前现代的道德心理学无法成功。因为道德心理学的目标在于为道德哲学提供人类心理 层面的证明，但这种直观性、猜测式的心理理论并不能为后者构建出足够牢固的理论前提。而自心理 学科从哲学学科之中分立出来，尤其心理学成为心理科学之后，现代心理学就由于其对科学方法的强 调和对实证、实验的注重而取得了传统心理学所远不能达到的进展，尤其随着现代医学中脑科学和神 经科学的进步，心理科学更是达到了质的飞跃，成为了一门能够连结自然现象和心理活动的桥梁性学 科——在传统哲学看来，前者是属于自然的客观现象，而后者是属于人类精神的主观活动，二者之间 如果不是毫无关系的话，至少其关系也不是那么明显和必然的——也就是说，现代心理科学已经完成 或者至少能够完成传统哲学想做而做不到的事情。 正是随着心理学的学科化和科学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