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昌耀诗歌的重写现象及昌耀体-文学评论.pdfVIP

论昌耀诗歌的“重写”现象及“昌耀体” 王家新 内容提要 诗人昌耀在 20 世纪 80 年代重返诗坛后，以他成熟期的历史眼光、风格 和笔力，对其早期作品进行了大幅度重写，体现了对诗歌标准新的认定，也使早期创作 发生了质的变化。这种重写已构成一个不容忽视的现象，有其重要价值和意义，但就昌 耀评价中的混乱和“误判”现象来看，我们应把诗人研究建立在一个更富有历史感的基 础上。在当代诗歌史上，昌耀最重要和独特的，是形成了一种和他的全部美学追求相称 的语言文体，这种孤绝超拔、具有“新古典”性质和青铜般色调的文体，可以称之为“昌 耀体”。正是以这种强有力的文体，昌耀对其早期诗歌进行了重写，以把全部创作纳入 到“有方向性的写作”中来。 关键词 昌耀；当代汉语诗歌；重写；“昌耀体” 展翅的夜是属于你的吗？”说实话，我本人更偏 一 爱网上的版本，因为诗选版本多出来的这三句铺 排过多，有“过度修辞”之嫌。此外，网上版本 在昌耀的诗中，最感动我的是《良宵》。 的“这新嫁忍受的”看似不通畅，充满歧义，但 我初次读到的《良宵》，是网上的通行版本， 也更强烈，带着诗人内心的颤栗，它其实也更为“昌 现照录如下：“放逐的诗人啊／这良宵是属于你 耀化”。 的吗？／这新嫁忍受的柔情蜜意的夜是属于你的 之所以从网上版本谈起，是因为这是我与昌耀诗 吗？／不，今夜没有月光，没有花朵，也没有天鹅， 歌“相遇”的真实经历，也正因为这种经历，我才注 ／我的手指染着细雨和青草气息，／但即使是这 意到昌耀诗歌的“版本问题”和作品修改的重要问题， 样的雨夜也完全是属于你的吗？／是的，全部属 比如诗集中《良宵》这首诗的落款：“1962. 9.14 于 于我。／但不要以为我的爱情已生满菌斑，／我 祁连山”，那么，该诗及昌耀其他的早期诗，真的如 从空气摄取养料，经由阳光提取钙质，／我的须 诗人自己注明的那样，是写于那个年代吗？如果有修 髭如同箭毛，／而我的爱情却如夜色一样羞涩。 改，是否真的系原作或旧稿修改？这两个问题，目前 ／啊，你自夜中与我对语的朋友／请递给我十指 的一些研究大都没有（或难以）给出明确答案。 ［1］ 纤纤的你的素手。” 网上的这个版本没有写作 作为昌耀研究的专家，燎原当然更早注意到 日期，但从开头及内容来看，似为诗人的早期之作。 这个现象：“但当涉及到如何看待昌耀早期的诗 仅就这首诗来看，诗人没有辜负苦难命运的造就， 作——亦即他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的诗作时，我们却 这不仅为那个时代的“空谷足音”，而且至今仍 通过相关资料发现，除了写于 1957 年、导致他成 能对我们产生深深的激励。但是，当我通读由诗 为右派的《林中试笛》（两首）外，收入昌耀诗集 人自己编定的《昌耀的诗》（人民文学出版社， 中所有的早期诗作，都并非当年的原貌，都存在着 1998），却发现该诗的第三句为“这新嫁娘的柔 1979 年之后不同程度的改写；另外，即使他写作 情蜜意的夜是属于你的吗？”接着还多出了这三 于 1979 年之后的诸多诗作，在收入此后的几部诗 句：“这在山岳、涛声和午夜钟楼流动的夜／是 ［2］ 集时，也存在着改写、甚至是不断改写的现象。” 属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