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观社会生态中的话语‘突击’电影色戒症候论析-CUHK.PDFVIP

《二十一世紀》網絡版 二○○八年十月號 總第 79 期 2008年10月31日 景觀社會生態中的話語「突擊」 ──電影《色‧戒》症候論析 ⊙ 彭松喬 李安根據張愛玲同名小說拍攝的電影《色‧戒》，自2007年9月在威尼斯電影節上奪得金獅獎 最佳影片獎後，隨即以157分鐘、148分鐘兩種不同的版本分別在中國大陸以外的華人社會和 中國大陸公映，在極短的時間內就產生了巨大的票房效應和文化熱點效應。有統計顯 示，2007年9月在香港和台灣公映後，兩周左右的票房收入就分別突破3,000萬港幣和2億台 幣；2007年10月在中國大陸公映後，三個星期內票房收入更超過1億元人民幣。 1據說在香港 公映期間，許多深圳白領為了能趕在第一時間觀看到這部影片的完整版本，還專程前往香港 影院。一時間，「看《色‧戒》，談《色‧戒》」儼然成了華人文化圈的一大盛事。時至今 日，《色‧戒》仍然是夜幕下各影碟攤位上吸引淘碟者購買盜版壓縮光碟時最打眼的功能 表。 與此同時，圍繞電影《色‧戒》的爭論也一直持續不斷，「爭議的內容從電影的性愛場面到 與張愛玲原作的異同，從作品的政治傾向到我國電影評級制度，話題相當豐繁，爭論極其熱 烈，不同的看法甚至針鋒相對，相持不下。」2有人持肯定態度，如香港學者李歐梵就認為電 影《色‧戒》「在角色個性和不少故事細節上較原作加強很多」，「要超過以往所有改編張 愛玲小說的電影很多，高出一大截。」3有人持否定態度，如陳遼等人就嚴厲批評了電影 4 《色‧戒》「以性易愛」，以「人性」遮蔽「愛國心」的錯誤傾向。有人抱寬容看法，如戴 錦華評價電影《色‧戒》時就指出，李安用一個張愛玲故事，極端準確地踩到了一個富於張 力的點，「這個張力狀態關係著大政治，關係著小政治，關係著歷史，關係著國族，關係著 個人，關係著身份，關係我們岌岌可危的個人的狀態，而影片當中提供的所有的豐富的入 口、豐富的闡釋可能，給我們進入它的可能，也給我們從影片所提請的問題當中逃逸出去的 可能。」5 當然，更多的觀眾和影評人並不總是明確表態，而往往只是從影片自身說開去── 或從電影獲獎後的叫好又叫座談到其他電影的獲獎即死亡，或從電影的色情場面談到當下文 化中的欲望暴力傾向，或從影片的政治隱喻談到後殖民主義，或從李安在好萊塢的成功談到 東西方文化的跨越……話題之豐繁，已經完全超過了一部故事片所應承擔的思想範疇。可以 毫不誇張地說，由李安改編執導的電影《色‧戒》在全球華人社會已經構成了一場空前的、 令人匪夷所思的文化症候。電影文本中蘊涵的各種含混、悖逆、反常、疑難的內容，至今仍 然使人茫然不知所指，還沒有誰作出真正能令人信服的讀解。 一 然則，對於這樣一部意蘊豐厚而又傾向含混的電影，我們究竟該怎樣解讀才能夠正確把脈， 並洞悉影像背後深層的社會文化肌理呢？其實，李歐梵、陳遼、戴錦華等人的電影評論已經 為我們提供了很好的切入點，尤其是戴錦華的影評更是像內窺鏡一樣探視到了影像表層之下 的一些深層次東西，相當具有學理性。但我以為這些評論也存在一個共同的缺憾，那就是對 電影《色‧戒》在媒介傳播中存在的景觀社會生態因素缺乏恰當指認和有價值的分析，因而 也就難以真正讀懂那些隱藏於影像背後的景觀意識形態訴求。 鮑德里亞針對傳媒無處不在的當代社會曾經說過一句意味深長的話，他說：「原始社會有面 具，資產階級社會有鏡子，而我們有影像。」6 的確，影像的出現改變了我們曾經習慣的世 界，原先那個自在自然的社會，已經因影像技術的飛速發展，演化為現實存在與媒體景觀疊 加在一起的複合社會形態了。當今世界，影像與真實難以區分，景觀已經成為人們重要的生 存狀態；並且很多時候，在媒體機器的強勢介入下，現實社會常常被遮蔽了、隱退了，以致 我們常常把景觀當作現實，沉浸在技術所創造出的充滿幻想和快樂的影像世界中。於是，我 們這些再也離不開電視、電影、手機和互聯網，被各種各樣影像左右的「沉默的大多數」， 在「一種癡迷和驚詫的全神貫注狀態」中沉醉了，並最終淪為了景觀控制的奴隸，喪失了對 社會本真存在的把握能力。7 這正如法國著名思想家德波（Guy Debo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