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人制度的基本理论和立法问题之探讨_上_.docVIP

法学评论(双月刊)2004年第4期(总第126期) 评论#专论#争鸣 法人制度的基本理论和立法问题之探讨(上) 马俊驹 X 内容提要:法人制度是民法中最为深邃和繁复的制度之一。人类自古皆结成团体而生存,但其团体享有法律上之主体地位却经历了漫长的历史岁月,法人就是确认这一地位的重要法律形态和规制,并已成为法治社会中最具生命力和创造力的法律现象。但在新中国,真正承认和确立法人制度尚不到二十年,其间又正值国家处于重大变革时期,故其制度的总体设计和具体规制均有进一步完善的必要。近年来,民商法学界对法人理论的研究有着很高的热情,也有一些非常重要的研究课题和成果。这些研究不但学术观点纷繁异呈,而且颇多真知灼见,同时亦有值得进一步探讨之处。本文在综合现有研究成果的基础上,就法人人格、分类,法人机关、责任等法人制度的基本理论和立法问题进行了探讨,并提出了自己的观点和建议。主题词:法人制度 法人人格 法人责任 法人权利 一、法人人格#本质学说与权利能力 法人即团体人格。法人人格是所有法人理论中最为核心的问题,也是理解法人本质和讨论法人责任形式、组织结构、权利义务等问题的前提。目前,有关法人人格理论如法人人格的缘起、法人人格与法人本质、法人人格与权利能力、法人人格否认等,已经成为学界关注的焦点。因此,本文即从这个问题的讨论开始。 1.法人人格的历史考察 早在古希腊的法律中,即有人格制度的萌芽。由于城邦制的兴起,逐渐破坏了以自然方式生长起来的家庭和氏族组织,并且形成了古希腊社会以/城邦)))家庭0为主的二元结构,塑造了/市民0(自由人)和/家父0这两个形象,作为/市民0的人已经具有了人格与身份的双重意义,而人格乃是古希腊从法律上赋予市民的主体资格。此时,斯多葛学派(stoicism)的自然法学说已经产生,他们主张所有的人都是平等的,即使在奴隶制度存在的帝国时代也是如此。斯多葛学派还提出了自然法与国家法的区别,指出天赋权 X 1 利是一个人因其人性而应有权获得的东西。上述 自然法思想对罗马法学和立法产生了有益的影响。 在古罗马时代,人是分三六九等的,不同等级的人拥有不同的公权和私权,即所谓有无人格,有或高或低人格之分。因此就自然人而言,/人格0及/人格变更0构成了罗马法中人法的关键内容,人格制度成为组织社会的工具。当时还没有建立起关于法人的连贯理论。在罗马法学家的眼里,某种团体只不过是一定数量的并且相互处于一定关系之中的个人,只有 o自然人才拥有权利,法律上的人也必然是自然人。 但是,我们必须认识到,罗马法对人格理论的最大贡献就是提出了人和人格的分离的学说,这一学说为团 ? 体人格在理论上的存在埋下了珍贵的火种。正是 在这种意义上,马克思认为:/罗马法虽然是与交换还很不发达的社会状态相适应,但是从交换在一定的范围内已有所发展来说,它仍能阐明法人。0?尽管这一时期的团体法制还远非成熟,但罗马法简单商品经济的土壤里却孕育了初级的团体人格理论。 清华大学法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 1[英]伯特兰#罗素:5西方的智慧6(上册),文化艺术出版社1997年版,第238页。 o? [英]巴里#尼古拉斯:5罗马法概论6,黄风译,法律出版社2000年版,第61、62页。 由嵘主编:5外国法制史6,北京大学出版社1998年版,第75页;周木丹著:5罗马法原论6,商务印书馆1994年版,第2695马克思恩格斯全集6第46卷(上),人民出版社1956年版,第198页。 页。 ? 3 法学评论 2004年第4期 随着社会的发展,自中世纪文艺复兴以来,自然法思想广泛传播,启蒙思想运动在欧洲大陆逐渐兴 法人团体并不仅限于参与经济生活,它也体现了近现代人们结社自由和参与政治生活的需要,它是实现人 起,天赋权利、个人主义的信念不断深入人心,反映在们自身各种利益的工具和手段。法律上便要求普遍地、无条件地承认自然人的人格。2.法人人格与法人本质资产阶级革命胜利后,以法国5人权宣言6和5民法典6为代表,确认了任何一个生物人均享有平等的法律人格。此时,生物人与法律人格在形式上趋于一个平等的、一致的层面上,其二者分离的形情出现了人格向生物人的回归,进而形成了自然人的主体架构。但 关于法人本质的三种学说,即拟制说、否认说和实在说,均从不同角度来认识法人的本质,除否认说已遭多数学者和立法者否定外,拟制说和实在说均有 一定的合理性。其二者的共同特点是承认法人的民事主体地位,享有民事权利能力,从一定意义上讲,民 是,附着于团体上的法律人格则基于自身的法理念以事权利能力就是法律人格的同义语,所以法人具有法及存在的实际价值,已经无法再回还到生物人那里。律上的人格,这为各类团体提供了一个以集体形象从团体的人格已经与生物人的人格完全分离,它是一种具有独立社会价值的主体,是一种与自然人决然不同的主体,即法人。 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