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介与文学的修辞性.docVIP

媒介与文学的修辞性王一川 ????我们知道，媒介（单数?medium，复数media），也译媒体），原是指一种使双方发生关系的中介物。按美国传播学家施拉姆（wilburSchramm）的见解，?媒介就是插入传播过程之中，用以扩大并延伸信息传送的工具”。在现代传播学里，媒介是指传播信息的物质实体及与之相应的媒介组织，如广播、电视、报纸、杂志和国际互联网等。文学媒介，是指文学活动中传播语言与意义的物质渠道，包括口语、文字、印刷、电子和网络等类型。????媒介对文学到底有什么修辞性能或作用，这已经引起越来越多的关注。人们注意到，这种作用与语言的作用相比甚至具有了一种优先性：文学的语言往往首先是通过媒介或借助媒介而发生作用的。这种文学媒介优先状况确实有道理，但并非现代人的新发明。古人早就作过探讨，只是没能引起足够注意罢了。?庄子?天道》就指出：“世之所贵道者书也，书不过语，语有贵也。语之所贵者意也，意有所随。意之所随者，不可以言传也，而世因贵言传书。世虽贵之，我犹不足贵也，为其贵非其贵也。”庄子或其后学在这里明确区分了文学作品的“书”与“语”的不同。他们认为世人所珍贵的“道”是通过“书”（即书籍）这种媒介来传输的，而书不过是承载语言的媒介，语言自有其可贵处。但语言的可贵处不在它本身，而在它所呈现的意义。意义总是有所指的。意义的所指却又不能用语言来表达，而世人因为珍贵语言才传之于书。世人虽然以书为贵，我却以为书不足珍贵，因为所珍贵的并不是真正应该珍贵的。庄子在这里尽管是从他那“绝圣弃智”的否定性立场谈书论语的，也不可能使用“媒介”之类现代术语，但毕竟揭示了“书”这一文字媒介在他那个时代文学传输中的基本的修辞作用：语言要借助特定媒介———?书去实现传输，书是传输语言的媒介。????顺便讲，庄子这里的“书”很可能是特指“帛书”，一种用缣帛制成的书写媒介。“帛”又称“缣帛”，是中国古代在竹木以后、纸张以前流行的书写媒介。诚如钱存训论述的那样，?它质地轻软，便于“携带保管，且吸收墨汁，更优于竹简；表面洁白，可使书写清晰；至于其纤维的伸张力，或与钢丝相等，不易侵蚀，在水中膨胀性极小，古亦远较竹木易于保存。……由于以上所述各种优良特性，缣帛在纸发明以前，便成为最佳的书写材料”。在庄子或其后学所处的时代，它的价格可能远比竹简和木牍昂贵。那时的人们很可能已开始看重帛书，它以其优越于竹简的条件而被世人珍贵，被视为个人身份高贵和富足的象征。而庄子对此不仅不以为然，反以为害：人们因看重帛书的价格而忽视了它的真正应当珍贵的“道”。即便这里的论述并非出自庄子本人而系汉人伪托，但也无法改变如下事实：在先秦或汉初时代，作为媒介的“书”与作为内在形式组合的“语言”之间，已经有了明确的区分，正是在此基点上，媒介的作用开始受到关注。????我觉得，媒介在文学中并没有游离于整个表意系统之外，而是成为文学的修辞性过程的一部分，从而具有自身的修辞性特点。这表现在：????第一、涉义性。这是指媒介具有关涉文学文本意义的特性，即是说媒介运用直接关涉文学的意义及修辞效果。这可以从两方面去理解：其一、特定媒介可能被特定时段的文化语境赋予特定意义。例如，口传文学的盛行与原始时段文化语境赋予口语媒介以特定意义相关，口语媒介就成为那个时段意义系统的主导型代表。同理，在文字媒介与先秦至唐代文学、手工印刷媒介与宋代至清代文学、大众媒介与晚清至20世纪80年代文学、及网络媒介与20世纪90年代文学之间，都存在这种关系。其二、文学文本在媒介改变的情况下可能出现原有意义变异的情形，或者从原有意义中产生出不同的新意义。《贫嘴张大民的幸福生活》仿佛是“同一个”文本，但如果借助不同的媒介去传输，如杂志、电影媒介、电视、评书和连环画等媒介，就会使原有的这个文学文本呈现出与新的媒介相应的新意义来。显然，不同的媒介运用可以导致文本的意义及其修辞效果发生变化。这一点在当前大众媒介主导的时段是尤其明显的。至于蔡智恒著网上小说《第一次的亲密接触》，在网上阅读的读者与后来在纸质书本上阅读的读者之间，应获得了彼此不尽相同的感受。在网上一帖一帖地片段地阅读时，?网友”读者“怀着某种日常的期待，把这种阅读视为日常生活的一部分，悉心关注其中人物“清舞飞扬”和“痞子蔡”之间的感情进展，尤其是“清舞飞扬”的命运结局。而当这部小说后来被当作“网络文学”或“网上小说”的“经典”而下载下来印刷成“纸质书”时，更多的人们就可能把它与通常的书籍或杂志文学联系起来阅读，其意义就变得不大一样了，至少网上阅读时特有的那种日常期待、情感激荡、新奇感等难免变得淡薄了。????第二、物质性。文学媒介总是由这样或那样的外在物体构成的，如甲骨、竹简、普通纸张、报纸、广播、电视、国际互联网等。文学媒介的物质性是指文学的以物质为媒介的特性。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