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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颖古典文学论集 /SHANGJIANFANG123 PAGE 50 /SHANGJIANFANG123 社会学分析不能代替文艺学分析 一、“总纲”说的产生、流传和争论 前几年，在《红楼梦》研究中出现第四回“护官符”是“总纲”的说法。从那时起，许多《红》评作者几乎都在文章中加进了“总纲”说的内容。他们说：“第四回……是这部小说的总纲”；①“护官符……这四句话是全书的总纲”；②而且，不但应该“看作全书的总纲”，还应该看作是“阅读和理解《红楼梦》的一把钥匙”③——“打开全书秘奥的钥匙”。④甚至，当时还有人把问题提到“路线斗争”的高度：“……《红楼梦》的总纲是第四回，还是别的什么？这是马克思主义和修正主义在评价《红楼梦》问题上的……主要分歧。”⑤这之后，“总纲”说确曾风靡一时。不过，所有这些文章，对“总纲”说大都只是人云亦云地重复着那么一些内容，很少能在理论上或事实上作出具体分析和发挥。 “四人帮”垮台之后，“总纲”说仍在流行。1977年10月，有同志著文在批评“四人帮”搞红学阴谋的同时，继续坚持“总纲”说；但也没有什么具体分析和发挥。⑥1978年9月出版的一部评说《红楼梦》的30多万字的专书中，对这个问题，除了重复“总纲”、“钥匙”等说法之外，还提出一些与众不同的见解，认为第四回写的是“四大家族……压迫人民种种罪恶的典型事件”；“所写的矛盾，是贾府之中最为尖锐的矛盾，它本身在那里发展，同时又影响其他矛盾并推动其他矛盾的发展。”⑦可惜这样的说法很难站得住脚。因为，第四回所写的矛盾的性质不过是：四大家族之一“大皇商”的公子薛蟠，和一个“酷爱男风”的“小乡宦”（即回乡小官僚）之子冯渊争买一个女奴隶，势力大的薛蟠打死势力小的冯渊；贾雨村为了投靠四大家族“徇情枉法，胡乱判断了此案”。这些，用这位同志所标榜的阶级观点来看，不过是封建统治阶级内部“大狗咬死小狗”而已。既然冯渊算不上是“人民”，那么，这位同志所说的“压迫人民”云云就落了空，说什么是能够“推动其他矛盾”的“最为尖锐的矛盾”等等也就落了空。 1979年5月，笔者发表了一篇文章，其中第二节就是专评“总纲”说的；文中指出“把《红楼梦》在描写典型环境的艺术结构上有提示意义的第四回‘护官符’当作‘全部内容的总纲’”，这就“颠倒了人物和环境的主次关系”。⑧8月，有同志在文章中还是认为，第四回“护官符”，“就认识和掌握全书基本的矛盾线索来说，确实起到纲领的作用”。⑨今年年初，有同志发表了论第四回和总纲的专文，认为“第四回确实是不配称为《红楼梦》的总纲”。⑩但今年5月出版的一本《红》评专书中，却又引证和肯定了“总纲”说，虽然也未作较多的阐明。 eq \o\ac(○,11) 最近，在8月出版的《红楼梦学刊》（1980年第3辑）刊出了一篇专门阐述“总纲”说的文章：《从第四回看〈红楼梦〉》（下简称《看红》；本文所引此文，不另注明）。应该说，从提出“总纲”说起到现在，在所有主张“总纲”说的文章中，《看红》是一篇很有质量的有论据、有论证、有分析的文章。因此，本文准备就《看红》所提供的论据和论证，围绕着它的基本论点和基本方法，来作进一步的商讨。需要说明：据笔者所见，凡是主张“总纲”说的文章，差不多都是同时主张“四大家族兴衰史（或衰亡史）”、“爱情掩盖政治斗争”等说法的；尽管具体论点颇有不同，但基本论点都是一致或相近的。《看红》当然也是如此。这是因为，这些论点都是有内在联系的，是“一损俱损，一荣俱荣”的。因此，本文不得不涉及这些方面的提法，并作一些评论；但重点仍是“总纲”说及其方法论。 二、《红》评中庸俗社会学的一种表现 《看红》第一节突出地介绍了卢卡契所同意的“一切都是政治”的论点，并作了引证：“……人的行动、思想和感情，都是跟社会生活和斗争，也就是说，跟政治，有着分不开的联系，不管人们自己是否意识到这一点，也不管人们甚至拼命逃避这一点，而客观上他们的行动、思想和感情，总是起源于政治，并且归结到政治的。”《看红》在引证了这些话来作为理论基石之后，就联系《红楼梦》作了发挥，说： 像《红楼梦》这样反映封建社会的百科全书式的艺术巨著，当它以其现实的整体性和人物性格的完整性呈现在读者面前，它的深刻性正在于：小说中主要人物的行动、思想和感情是起源于政治并归结到政治的。 这就是说，“政治”是《红楼梦》的出发点和落脚点。因此，“小说中主要人物的行动”，终究是“政治行动”；“主要人物”的“思想”，终究是“政治思想”；“主要人物”的“感情”，终究是“政治感情”；“主要人物”的“性格”，终究是“政治性格”；甚至，所谓“艺术巨著”，当然是“政治艺术巨著”；所谓“百科全书”，当然是“政治百科全书”；所谓“现实的整体性”，当然是“政治现实的整体性”。应该说，这是一种比70年代中期的《红》评更为彻底的“政治”决定一切论。按照这种理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