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罗普的故事结构研究和历史研究.pdfVIP

中国政法大学学报 2012年第5期（总第31期） 普罗普的故事结构研究和历史研究 * 程正民 [摘要] 普罗普从 100 个神奇故事的分析中，归纳出 31 种功能、7 个角色，从结构形态 上说明故事是什么，把故事的外部研究转为内部研究。在此基础上，他又进一步追寻故事在历 史现实中的根据，回答故事从何而来的问题，并揭示故事所具有的历史文化价值。结构研究和 历史研究的结合，不仅奠定了普罗普在故事研究中的重要地位，而且对于文艺学，乃至人文社 会科学也有重要的启示。 [关键词] 普罗普 故事 形态学 历史根据 [作 者] 程正民（1937—），男，福建厦门人，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 北京师范大学文艺学研究中心研究员，主要研究方向为俄苏文论。 中图分类号：I0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4-0602（2012）05-0082-10 弗·雅·普罗普（1895—1970）是具有世界影响的俄罗斯著名的民间文艺学家，他的代表作《故 事形态学》（1928）对100个俄罗斯神奇故事作形态的比较分析，从中发现神奇故事的结构要素以及 这些要素的组合规律，阐明各个要素之间的相互关系和它们与整体的关系。在故事结构研究的基 础上，他的另一部专著《神奇故事的历史根源》 （1946），又进一步从历史研究的角度，探讨神奇故 事的起源，寻找它们同“历史往昔”的关系。 普罗普的研究在民间文艺学中是一场革命。他不是从故事的外部而是从故事的内部，从故事的 结构来回答故事是什么的问题。同时他又从历史的角度回答故事从何而来的问题。这两部专著奠定 了普罗普在故事研究以及民间文艺学中的重要地位。 问题是一位民间文艺学家，一位故事研究者的研究成果，为什么会引文艺学界乃至思想文化界 的高度重视？他作为“结构主义民间文艺学的奠基人”被西方结构主义理论家奉为精神源头，列维 - 斯特劳斯虽然对他的专著有保留意见并提出一些异议， 但对他的 “丰富的直觉”、“洞察力”和“预见性” 仍然赞叹不已。 关键在于普罗普的研究改变了人们观察问题的角度，具有方法论的意义，具有理论的穿透力， 并且成为学术前进的动力。 就故事的结构研究而言，它打破了传统的从外部研究故事的做法，而从故事内部的形态结构阐 释故事的本质。他的形态结构分析对人文科学是有着普遍意义的。俄罗斯著名民间文艺学家谢·尤·涅 * 本文为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重点研究基地重大项目“20世纪俄罗斯诗学流派”（项目编号：10JJD750006）阶段性 成果之一。 ·82· ·普罗普的故事结构研究和历史研究· 赫留多夫在评论《故事形态学》时指出，“书中所包含的认识论意义上的可能性及建构的可能性如此 巨大，以至于才过了三十年时间，在人文科学就形成了足以理解它的语境。该书对当代描述性科学 整个领域（即构建叙事文本理论，而且不仅仅是民间叙事文本理论）发生了巨大影响。”〔1〕 就故事的结构研究和历史研究相结合而言，普洛普是具有高度的理论自觉性的，其方法论意义 是重大的，其理论价值是很高的。从 20世纪俄罗斯文艺学的发展来看，普罗普的结构研究和历史研 究的结合是很重要的一个环节。 20世纪初，俄国形式主义重视形式结构研究却忽视历史文化研究，俄国文艺社会学重视历史语 境研究却忽视形式结构研究，各有其优势，也各有其片面性，并影响了文艺学的发展。普罗普的研 究方法虽然是在故事研究领域进行，但他的两结合的研究方法却具有普遍性的方法论意义，因为它 符合文学的实际，符合文学研究的规律。同时代的巴赫金文化诗学研究或者之后的洛特曼的结构诗 学研究，其实走的都是结构研究和历史研究相结合的路子。他们试图把文学的内部研究和外部研究 结合起来的艰难探索和共同努力，为文艺学研究开辟了新的理论空间，对文艺学发展是有重要意义的。 一、普罗普的故事结构研究 普罗普的结构研究是以故事，以神奇故事作为研究对象。在他之前，故事研究已经取得一定成绩， 积累不少材料。在回顾研究的历史时，普罗普尖锐指出，故事研究无法取得突破，关键“问题不在 材料的数量。问题在于别的方面 ：在于研究的方法。”〔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