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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学革命的结构》中的突现 克林奇提出了著名的不可预测理论，这与他倡导的模式风格的突然变化密切相关。不可通约论题的要旨是,科学革命导致范式转换,由于不同范式在问题清单和解决标准方面不同,具体理论中的词项的意义和实验操作相应也发生变化,科学革命前后科学家甚至在不同的世界中工作。新范式不是从旧范式中推演出来,因而不能还原为后者,而是一种突现。可以说,在科学哲学和科学方法论的领域内,库恩是整体突现论的代表。 在《科学革命的结构》(下文简称《结构》)中库恩频繁用到“突现(emerge或者emergence)”。《结构》第六章讨论科学发现的突现。我们有必要先区分两种发现。突现意义上的发现是指在新范式或新的思路指导下解决了一个显著地为现有范式所不能解决的反常,对新范式的确立具有重要作用。另一种发现则不同。按照库恩的意思,常规科学就是以范式为指导进行的解谜研究,常规科学始终面临反例。只要成功解决了一个谜题,实际上就是一个发现。不过,这种基于现有范式通过科学家解谜研究而形成的发现,并非库恩着力讨论之发现。 新发现如何突现?库恩考察科学史的案例,从氧、X射线、莱顿瓶的发现历程总结,“上述三个范例所具有的共同特征,也就是所有导致新类型现象突现的发现的特征。这些特征包括:先意识到反常,观察与概念认识上逐渐地并且同时地突现,以及范式范畴与程序的随之改变,而这种改变又往往伴随着阻力。甚至有证据表明,这些相同的特征已被建构进知觉过程自身的本质之中了。”58在研究过程中科学家意识到反常,在现有范式中久久不能解决。有些科学家可能会诉诸不精确的理论甚至哲学思辨,以不同于现有范式的思路(实际上这种思路就是新范式的雏形)入手,然后经过一定时期的实验工作,“只有当实验和试探性理论相互连在一起使之达成一致时,发现才会突现出来,理论才会变成范式。”57新的发现不可能在旧范式范围内形成,它与旧范式不同质,依据旧范式的术语、实验操作以及问题解答标准等根本无法对其做出解释,因而相对于旧范式而言,新发现就是一种整体突现。 不仅如此,新发现的形成还是自然观转变的结果,“消化一类新的事实,要求对理论做更多的附加调整,除非完成了调整——科学家学会了用一种不同的方式看自然界——否则新的事实根本不会成为科学事实。”49库恩以反常扑克牌实验为例,许多实验者一开始没有意识到任何不正常,因为反常扑克的出现被置于为先前经验所准备好的概念范畴之中了。人们只能感受到预期和通常的情形,进一步熟悉,才会意识到有某种事情出了差错。意识到反常后,科学家对概念范畴进行调整,直到使最初的反常现象变为预期现象。“所有重要的科学新事物的突现都包含这一过程或与此极类似的过程。”59库恩还用格式塔转换类比自然(或世界)观的改变。 新理论又是如何突现的?库恩认为,其前提是常规学科遇到反常,反常累积导致科学危机,要求大规模的范式破坏,科学研究的问题和技巧有重大转变。“所以在新理论的突现之前,一般都有一段显著的专业不安全感时期。……(常规科学)规则的失效,正是寻找新规则的前奏。”62 库恩同样以几个经典科学史案例为例作了分析,比如“哥白尼天文学的突现”62,天文学家通过调整复合圆体系,来消除托勒密体系在行星位置和岁差方面所做的预言与最佳观测值之间的不一致,也使其复杂性急剧增加。到16世纪越来越多的天文学家已经认识到托勒密体系存在的问题。拉瓦锡的燃烧氧化理论突现之前燃素论的危机状态也有同样的特点。“19世纪后期物理学中的危机,由此危机为相对论的突现铺设了道路。”66这些事例,“在每个案例中,一个新理论只有在常规的问题解决活动宣告失败之后才突现出来。”69 新理论之形成是一种突现。与旧范式相比,新理论依循一条新的思路。科学家在经历科学危机时不得已另起炉灶,并以严格的实验进行调整和认证。新理论形成新的问题和解答标准,这些问题在旧范式中根本不存在,或者即使存在也只属于次要问题。问题既已如此,解答问题的标准亦然。新理论中词项的意义及基本语句与旧范式对应部分相比也改变了。“从一个处于危机的范式,转变到一个常规科学的新传统能从中产生出来的新范式,远不是一个累积过程,即远不是一个可以经由对旧范式的修改或扩展所能够达到的过程。宁可说,它是一个在新的基础上重建该研究领域的过程,这种重建改变了研究领域中某些最基本的理论概括,也改变了该领域中许多范式的方法和应用。当转变完成时,专业的视野、方法和目标都将改变。”79这样,新理论就不能还原为旧范式,只能是一种整体突现。 库恩把新理论的突现过程与格式塔转换也联系起来,格式塔转换的类比更形象地表明理论的突现性质。比如,“常规科学最终只能导致识别出反常并导致危机。而所有这些反常只能以一种象格式塔转换式的比较突然而无结构的事件来结束。”111“突然”和“无结构”,表明了突现过程的特点。库恩还用“云翳顿开”或